皇甫嵩怔了一下,“陛下真知灼见,臣惭愧。”
“太尉难道就没有站在韩遂的角度上去想一想?”刘辩问道。
嘴上说着惭愧的皇甫嵩,此刻脸上也露出了惭愧之色,“陛下恕罪,臣……的确未曾想到这一点,臣还思前想后的怀疑过韩遂为何态度那么坚定的选择了坚守。”
“太尉,这是不应该的。”刘辩意味深长的说道。
“请陛下降罪!”皇甫嵩的头低了下来。
“朕若是降罪能挽回你在此战中的失误,朕一定不会吝啬。”稍作停顿的刘辩,继续朝着山顶攀爬了上去,“你是战场宿将了,一生征战无数,力挽朝廷之倾覆的名将,朕一直觉得你不应该犯这种雏鸟一般的错误。”
“遭遇夜袭,损兵折将,此事朕勉强尚能理解。但站在敌人的角度去揣测战局,洞悉敌军下一步可能用的战术,这是应该的事情不是吗?”
皇甫嵩的额头隐见细密的汗珠,在这稍有凉意的深秋,显得格外显眼。
“陛下……”他低唤了一声,嗓子眼里好像扎进了一团麦草,瓮里瓮气的,“臣年纪大了,已经不适合再领兵作战,请陛下容臣……乞骸骨!”
刘辩猛地停下了脚步,豁然转身,“皇甫义真,你是在打朕的脸吗?”
“陛下……臣,臣不敢。”皇甫嵩连忙跪了下来。
山路陡峭,他突然下跪,差点一腚把后面的盖勋撅了下去。
身体摇摇晃晃了两下,盖勋这才站稳,也连忙跪了下来。
“不敢?朕看你很敢!为将者,不可能百战百胜,没有人敢说这么绝对的话,朕即便是要惩处你皇甫嵩,也不会是在这个时候。”刘辩怒吼,“当着这么多为国浴血拼杀的将士,你的脚下踩着大汉的疆土,翻过这道山便是你的战场,你跟朕说,你要乞骸骨?是吗?”
皇甫嵩几乎把自己的额头嵌进了面前的土地。
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在想这个事情,也曾为此而陷入深深的忧思。
皇帝提及,他也没多想就直接说了出来。
可现在听到皇帝这一声咆哮,皇甫嵩也意识到,他这话说的到底多不应该。
他竟然要弃自己的袍泽而去!
“臣愿立下军令状,誓破陇县,诛杀韩遂!”
皇甫嵩没有再说解释的话,只是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自己的保证。
“起来!”刘辩黑着脸喝道。
“唯!”
刘辩目光复杂的盯了一眼皇甫嵩,转身朝着陇关的山顶走去。
皇甫嵩心中惴惴,但也不敢再说什么。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是差点愁坏了跟在后面的盖勋,狠狠替皇甫嵩捏了一把汗,捏的两手都汗涔涔的。
一直到登上了陇关那陡峭的山顶,刘辩才忽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太尉是觉得自己已经登顶,一览众山小了吗?”
盖勋双手的汗刚刚干下去,噗的一下子又冒了出来了。
他紧张的看着皇甫嵩,心中暗暗祈祷着,希望这位老伙计别再犯糊涂了。
再胡说上两句,神灵都难救。
“陛下,臣从未如此以为。臣的面前有先辈,有古之名将。臣少年时立下的志向,到如今也未曾更改。臣只是……恨力所不能及,尤其是当我看着那些士兵眼睁睁的死在我面前的时候。”皇甫嵩的声音有些哽咽。
刘辩扫了一眼皇甫嵩,“他们现在在你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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