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在你的身后……
这一句话,让皇甫嵩瞬间破了防。
一个老男人一下子哭的稀里哗啦的。
如刀子般凛冽的北风,让他的脸上没有留下一滴泪的痕迹,可他的眼眶通红。
“臣愧对陛下,愧对信任我的将士。”皇甫嵩捂着脸,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道。
盖勋目瞪口呆的看着,但内心也像是被巨锤轰过一般,深受触动。
常常说什么皇帝口含天宪。
今日,盖勋真正切切的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口含天宪。
大汉朝的太尉,手握天下兵马,可他竟然因为皇帝的一句话,哭的像个孩子。
他们现在就在你的身后。
这一句话,让皇甫嵩曾经无数的自责和懊恼,在瞬间好像变成了实质。
变成了千军万马!
他们就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还要又一次舍弃他们吗?
刘辩直面从北而来的凌冽寒风,声音缥缈说道 :“道歉和认错,是应该有的态度。可这个态度,改变不了战局,也杀不死敌人。太尉,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是将?”
皇甫嵩沙包大的拳头,狠狠在眼窝上来了两下,正色说道:“为将者,当为国之斧钺!”
“外御敌寇,内镇贼匪!”
刘辩点了下头,“是这么回事,但这就是朝廷赋予将的责任,不这么做,将就是失职的不是吗?为将者,不为国之斧钺,外御敌寇,内镇贼匪,那还能算得上是将吗?”
一个轻飘飘的反问,再度让皇甫嵩噎住了。
盖勋也绞尽了脑汁,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为将者,在朕看来,当有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毅力,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准备,以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生后名的野心。当然,若你心有余力,也可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朕也不希望你们死在战场上,故,不可楼兰终不还便可。”刘辩淡淡说道。
这些金戈铁马的名诗,被刘辩用很淡然的语气说了出来,却也没能暗淡了他们的光泽,那字里行间的杀伐之意,依旧令人肃然起敬,令人豪情满怀。
皇甫嵩和盖勋瞬间好像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皇帝,只觉皇帝的一只拳头好像攥住了他们的心脏。
捏着他们的呼吸,攥着他们的灵魂,让他们去感受什么才是——为将者!
他们也看到了,感受到了。
皇甫嵩也意识到自己缺了什么!
他好像都缺。
没有做太尉之前,他顾忌着朝堂的局势,顾忌着那些手握权势的臣子。
如今,他做了太尉,顾忌反而更多了。
他好像一直不能算是一个纯粹的大将,他的心中有太多的事。
“臣——遵旨!”
皇甫嵩挺直了微微佝偻的腰杆,像一个普通的将士一般,在这陇关山顶扯着嗓子高声吼道,声音雄浑有力。
他没有去吹捧,也没有去附和皇帝的话,仅仅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遵旨。
面对皇帝的这一番话,皇甫嵩觉得自己再说任何的废话,那就是欺君!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