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呜咽,黄沙弥漫的天地里。
一名哨骑策马狂奔着,口中高声呼道,“敌军来袭!”
“敌军来袭!”
重新分配之后,黄衍坐镇中军。
听到哨骑的喊叫声,他立马派人将人接了过来,“敌军在何处?”
“启禀将军,西北方向出现敌军,风沙太大了,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兵马!”哨骑抹了两把几乎被风沙迷住了的眼睛,急声说道。
黄衍的面色顿时有些凝重,“这鬼天气,这是在给敌军制造机会呢!”
“来人,传我军令,大军停止前进,结阵以待!”
“喏!”
军令刚刚下达,还没有传到下层将领的耳中。
黄衍就看见了敌军。
他们出现在了西北方向的山梁上,黑衣黑甲,初时只有几骑。
可风沙只是一晃,就变成了一整队的骑兵。
他们像是成群结队的乌鸦,乘着漫卷的黄沙,气势汹汹而来。
“结阵!结阵!”黄衍扯着嗓子高声呼喝道。
大军迎着黑甲军冲来的方向,迅速变阵。
大车被横在了外面,长枪兵倚在了马车的后面,弓箭手着急忙慌的拉弓上箭。
狂风在呼啸,那迎风而来的黑甲军也在呼啸。
黄衍已经能够很清楚的看见他们敷在脸上的面甲,狰狞,恐怖,气势浩荡。
是朝廷的西园军。
黄衍认出来了。
这一支传闻由少年皇帝亲手组建,纵横兖州的黑甲军。
黄衍其实一直并未放在眼中。
儿皇帝于西园匆匆组建,成军不过一年的大军,能有几分战力?
可今日,当两军相遇,黄衍几乎是在瞬间就收起了轻敌的心思。
他的部下和这支黑甲军在气势上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轰隆一声。
两军悍然撞击在了一起。
鲜血在黄沙中飞溅,厮杀声在犹如鬼哭狼嚎的北风中更显凄厉。
“顶住!不要退!”
黄衍亲自率亲兵督军,驱赶着临阵脱逃的将士。
可黑甲军像是一根锋利的箭矢,几乎是在瞬间就撕裂了他仓促组建起来的军阵。
然后穿阵而过,扬长而去。
当左右兵马围拢上来的时候,黑甲军已经消失在了茫茫黄沙之中。
黄衍看着军阵中那道被犁开的口子,和满地的尸体,人有点儿懵。
所以敌军就这么咬了他一口,然后走了?
“快,清点战损,重组战阵!”黄衍沉声道。
虽然他暂时还没有弄清楚敌军的目的,但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管敌军还会不会再来,黄衍都决定今天不再行军了。
他要就地安营,严阵以待。
他现在其实怀疑,敌军是想用袭扰战术。
“来人,传令张横、马玩两位将军,令他们迅速收拢兵马,居中靠拢,准备安营。”黄衍大声喊道,“告诉他们,敌军欲趁此恶劣天气袭扰,让他们不必迟疑,迅速收拢兵马。”
“喏!”
斥候带着黄衍的命令,分两拨人冲向了前军和后军。
……
此时咬了一口就跑的阎农,带着兵马找到了一个背风坡。
一面让将士们暂做休整,一边处置伤员。
“能打的尽快收拾兵刃,不能打的就留在此地,待风沙过后自行归营。”阎农下令道。
“喏!”众将齐应。
小孩跟在阎农的身后,虽然灰头土脸的,但却格外的兴奋。
“我刚刚杀了一个黄皮鬼!”他挥舞着手臂,激动的对阎农说道。
阎农伸出一双粗糙的大手,在小孩鸡窝一般的头发上狠狠揉搓了两把。
直搓的黄土扑簌簌往下掉,“接下来你就呆在这里,跟他们一起归营。”
他知道小孩身上所背负的仇恨,也没有拦住小孩报仇的心思。
但这些天的相处下来,阎农也不想这小兔崽子死在乱箭之中。
“我不!”小孩倔强喊道,“我要跟着你一起上战场。”
“你今天已经上过战场了,而且你的这个计谋很有用,也是一桩功劳。”阎农劝道,“报仇也要有命才行,若是你死在了乱军之中,你的仇可就永远都报不了了。”
“今天有没有心情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也有可能会死在乱军之中。你我形如父子相处了这么多天,你却连个名字都不告诉我,是不是有些不礼貌?”
关于小孩的名字,阎农问过好几次。
但这小兔崽子始终就是不说。
小孩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我说出来你别笑话我,我跟天神发过誓的,如果我报不了仇,那我就不配有名字,我可以是阿猫阿狗,也可以是枯枝烂草。”
“最近听你天天小孩小孩的喊,耳朵也听顺了,要不然你就当我叫小孩行不行?而且,你一定不会死在乱军之中的,好人是受到天神的庇佑的。”
阎农从马背上解下水囊,席地坐了下来,笑道,“小小年纪,信的倒是挺真。”
“我这不是跟天神发了誓嘛,为了我的誓言能够成功,我可以信。”小孩似乎生怕举头三尺的神明听见,说话的声音非常的微小。
阎农哈哈大笑了起来,“行吧,小孩,你一定会成功的。”
说完他打开了水囊,一股浓浓的酒香飘了出来。
阎农喝了一口,脸上的褶子都舒服的舒展了开来。
他的水囊里从来都没有装过水,装的一直都是酒。
不过喝了两口,阎农便将水囊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