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两道捷报的传来,朝臣们的态度开始动摇。
朱儁率先表态,不再坚持撤军。
强烈反对的阵营中,陈纪没有吭声,倒是丁宫依旧火力不减的上言道:“陛下,如果臣没有算错,这两战我军斩敌万余,大体上和皇甫太尉在陇县折损的兵马相当。”
“臣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场大胜。可韩遂聚凉州三十六部叛军,兵强马壮。我军堵住了他的先锋兵马,可后面还有数万大军,战局依旧对我军极其不利。”
“臣恳请陛下,为天下苍生计,见好就收,撤兵求和!”
刘辩瞅着这个老小子,杀人的心在沸腾。
没再言语,他直接起身离开了大殿。
秦安见赵野颔首,朗声喊道:“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丁宫人虽然跪下了,但脑子却有些懵。
他竟然被皇帝无视了?
霸道独断之君。
这是给人说话的机会都不想给?
朱儁出了德阳殿后,追上了刘辩,“陛下。”
“司徒还有意犹未尽之言?”刘辩在廊下站定问道。
“陛下可是还增派了兵马?臣是指刑徒军!”朱儁问道。
因为是只有三千兵马的调动,走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
直到现在几乎所有的臣子都还认为朝廷派出去的只有前后两路兵马。
但朱儁看出来了。
“是,朕令贾诩督张辽部两千兵马与一千刑徒军去凉州了。”刘辩说道,“司徒想说些什么?”
朱儁苦笑。
皇帝语气里的怒意像生硬的刀子,扎的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自问自己并没有做错。
他是大汉司徒,应该站在整个国家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
“陛下,凉州极难速胜,即便是派出朝廷最为精锐的几路兵马,也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斩杀韩遂,平定叛乱。”朱儁说道。
在察觉到皇帝又增派了兵马之后,朱儁便意识到了皇帝的目的。
皇帝想打出一场摧枯拉朽的战事,解决凉州眼下和未来即将发生的麻烦。
但那是凉州,一个抵挡住了朝廷三次平叛的混乱之地。
“朕求的是速胜,但也并未将重注压在速胜上。此战,朕在凉州可以拿不到一城一地,但朕不能涨韩遂的志气,哪怕朝廷撤兵,朕也要让韩遂感觉到疼,让他绝了兴兵攻打三辅的心思。”刘辩沉声说道,“司徒,你是战场老将,目光老辣,更应该看得出来。”
“朝廷若面临东西两线的战事,化主动攻击为防御,朕赖以希望的粮食产区,可就彻底的完了。现在粮食是紧缺,可若开始被动防御,粮食将一直紧缺。”
“届时,朕拿什么去养这十八万大军?靠朕这张嘴吗?!”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也防不住!”
朱儁这才意识到,原来皇帝一直将目光放在更远的地方。
他想了一下韩遂和袁绍联合,从东、西两线横向向朝廷出兵的场面,不禁失神。
袁绍和韩遂的背后,可能会有袁术、刘焉、刘表、刘虞等多路援兵。
可朝廷……孤立无援。
“臣会压制群臣,陛下的考虑是对的。”朱儁神色凝重 ,顿首说道。
刘辩点了下头,摆驾去了天禄阁。
南北两宫之间的复道上。
丁宫追上了陈纪,“陈尚书何以半途而废?”
“你别跟我说话,老夫与你不是一路人。”陈纪甩袖喝道。
丁宫:???
这又是几个意思?!
“劝谏陛下撤军,这不是我等商议好的事情吗?陈尚书这是作甚?眼见陛下态度坚决, 尚书便要将下官当做弃卒吗?”丁宫语气不善的喝问道。
陈纪愤怒说道:“劝谏陛下止战求和,确实是我等商议好的事,可我从未说过要让陛下分封诸侯,置异姓王。雒都之外的袁绍等人是贼,而你,是站在朝堂上的贼。”
“袁绍、韩遂等人,个个拥兵数万,兵强马壮。若朝廷不给出足够的好处,满足他们的胃口,他们怎肯轻易俯首陈臣?我这意见何错之有?”丁宫额头青筋暴起,怒声质问道。
丁宫这一番理直气壮的言辞,气的陈纪胸膛起伏,话都差点说不出来。
“无耻之徒!”他指着丁宫的鼻子骂道,“老夫羞与你为伍!”
“弱视匹夫!”丁宫挥舞着笏(hu)板,跳起来骂道。
“乱臣贼子,安敢放肆!”陈纪也从笏囊里抽出了笏板,与丁宫争锋相对。
丁宫见此,鼻子差点都气歪了,“老贼,你还想打我不成?”
原本只是看丁宫挥舞着笏板,准备防身的陈纪,听到这话,顿时血气上涌。
“打你由如何?老夫今日当为国除贼!”陈纪挥舞着笏板,挺身而上。
丁宫一个不慎,被陈纪狠狠一笏板招呼在了脑门上。
顿时,丁宫的眼睛都红了。
骂战瞬间演变成了混战。
周遭围过来的群臣,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二人分开。
……
天禄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