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明将士伤残一千一十余人,死亡五千余人。”
马文升脸颊痛苦之色一闪即失,面上露出几分狠厉,冷喝道:“将这七万人,送去嘉峪关,交给杨副都御史修缮长城。”
监军太监愣了愣,不确定的问马文升道:“马大人,是四万人,还是七万人?”
这两个数据的意义截然不同。
四万人是战败吐鲁番军兵,他们年轻力壮,纵是修缮长城,也无可厚非。
毕竟圣天子已经开了抓捕俘虏奴役俘虏的先例。
可余下的三万人,那都是吐鲁番手无寸铁的老人和孩子啊。
此事若是传出去,别说四海番邦会谴责大明之暴行,便是大明内部的文官,怕也会将马文升抬到风口浪尖。
此举,比当时杨一清的做法还要刚烈,还要无情!
马文升瞥了一眼监军太监,淡淡的道:“七万!”
“进城前,你看到那群孩子们憎恨怨毒的眼神了吗?”
“你看到那群妇女老幼们的厌恶面色了吗?”
“你又看到,那躺在战马上,永远醒不过来的大明男儿了吗?”
言语一变,马文升厉声道:“速速将战俘送去嘉峪关,本官现就上疏朝廷,请求朝西继续修缮长城!”
马文升此心思实在太过毒辣,便是监军太监听了,都有几分不寒而栗额头冒汗。
此事太过怨毒,这是要遭天谴的啊!马大人,你就一点不怕么?
这太毒了!
……
“给皇上上一份奏折,告知哈密战况,请求陛下调工部一应工匠北出嘉峪关,朝西修缮明长城。”
“将这五千余儿郎的尸体,尽数归还各州府人家,妥善安置,给予应有的军费补偿。”
都指挥使司,马文升口述,文职奋笔疾书。
不一会儿,奏疏写完,滴上火漆沾上羽毛,八百里加急朝北直隶送去。
……
北直隶。
春寒料峭,咋暖还寒。
紫禁城被阴云笼罩。
弘治二年四月早朝在阴沉的天气中开启。
奉天殿点满了烛火。
还没开始商议朝政,便听到一阵急促脚步声。
“报,报!”
“报陛下,西垂大捷!马大人于吐鲁番奇袭敌寇,吐鲁番人悉数被擒!”
哗!
群臣哗然,面漏大喜。
朱佑樘看了眼站在一旁内宦太监。
太监便朝殿下走去,接过捷报,撕开火漆,朱佑樘接着奏疏,缓缓阅览。
马文升这封奏疏的字数不多,但朱佑樘仿佛透过纸面看到西垂惨烈景象。
“念念吧,都听听。”
“诺!”
字正腔圆夹着几分尖锐的声音在奉天殿响起。
马文升奏疏很有条理的陈述三件事。
其一,战斗胜利,吐鲁番阿黑麻头颅陈在奉天殿外。
其二,捕获战俘包括老、妇、幼,七万人,一应战俘被调去九边,加修增长明长城防御工事。
其三……
还没念完。
兵科给事中黄华出列怒斥道:“臣弹劾马文升暴行虐纣,四万余手无寸铁的百姓,马文升其心何其歹毒,才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黄华掷地有声!
念奏疏太监愣了愣,却不知现在还要不要继续将奏疏念下去。
朱佑樘淡漠的看着奉天殿出列的兵科给事中,这个他原本踱定调到东南任命封疆大吏备倭总兵的兵科给事中。
“好了,不要念下去了,退到一旁吧。”朱佑樘淡漠对太监说了声,便安静的凝视着黄华。
眉宇间原本的喜色,现在正在一点点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