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来的是伶九这类,随老鸨指派服侍各类人员,若是侍候得当好一点的被人抬进府里做了小妾,坏一点的便是等着在楼里香消玉殒,被新来的姑娘代替,老死花楼。
最下面的便是上不得台面的女子,这大多面貌不佳,身材臃肿。在后院打杂勉强度日,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还会被等级高的姑娘欺辱打骂,更是苦不堪言。
沈临烟心下忧虑,若是桃杏姐姐又会待在哪个等级,而自己又该去何处寻她。
沈临烟沉默许久问道:“伶九姑娘,可曾在这楼里听闻桃杏?”
伶九摇头,眼里很快闪过一抹落寞,低声回答道:“万花楼里的姑娘多了去,奴也不晓得是否有……桃杏这人。”
伶九的嘴角顿了顿,又小心向眼前人问道:“那女子可是公子心上人?”
问出这话后,伶九忽觉得自己言语有些唐突,又堪堪低下了头:“是奴越界,本不该问,还请公子责罚。”
“无妨,那人是我姐姐,听别人说好像栖身于这万花楼,故来看看。”沈临烟也不做隐瞒,说的坦荡。
伶九正准备安慰,只听得楼下传来阵阵悦耳琵琶声,台子上走来一位穿着紫色纱裙半露肌肤,带着面纱的绝妙佳人。
台子底下,传来的是各色观客戏语吹哨的声音。
沈临烟缓缓放下酒杯,低低扫了一眼便转过了头。
寻不到人,她只觉得聒噪。
伶九看着眼前公子对台下女子无甚兴趣,心里也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
台下起舞之人,面纱之上眼神迷离,身姿勾人,一双玉足更是精绝无双,环绕在身子四周的紫绸散发着淡淡幽香。
她自然也注意到,楼上那位面容出众,眼神疏离的姣姣公子。
沈临烟轻叹一声,坐在此处也不是办法,看来还得四处探查一番。她站起身子从腰间的钱袋里拿出几锭银子,放在伶九柔软的手心道:“姑娘,拿着这些银子买点东西养好身子,在下就此别过。”
伶九手里拿着被塞过来的银子,眼神征征的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她自己又在奢望什么呢?
心里原本一盏早已油尽灯枯的烛火,又一次亮起了明晃晃的微光。
沈临烟打探了楼上楼下几番,屋里尽是不堪入耳之音,她慌忙退步,这才走下了阁楼。
沈临烟刚走下最后一个台阶,那乐曲声也戛然而止,台上人的身姿在幕布之下若隐若现,引得台下众人头脑皆醉。
沈临烟抬头,对上的是台上女子面纱上方,那双如媚如丝的眼眸正直直盯着自己,像是猎物,又像是猎手。
很快,老鸨的声音从台前响起:“各位客官有礼,今日是楼里韶枝姑娘头一次亮相……”
话音刚落,台下便有男子的声音传来。
“一千两,我要了。”
“一千五!”
“我出两千!”
老鸨一看,台下人举动早已跃跃欲试,紫色团扇下的嘴早已笑得合不拢起来。
她清了清嗓子,转头看向台子中间站立的韶枝,轻轻摇头略带歉意道:“客官们,莫要心急。我们这韶枝姑娘有个规矩,这人啊,她要自己选,不是拿钱财可以衡量的。”
众人一听,倒是觉得新奇,台子底下又吵嚷起来。
只见台子中间的女子,扭动着身姿,袅袅婷婷走到台前来,举止大方向台下众人行了礼,眼神定定的看向沈临烟,面纱下的薄唇才隐隐约约动了起来。
“今日,就有劳这位公子了。”
沈临烟发觉众人的目光正向着自己看来,才转过身子,向台上女子缓缓作了一辑,低头回应道:“姑娘好意,在下无福消受。”
“公子说笑了,若是来了这万花楼不作享受,那又有何用?”台上的女子言语之间娇笑连连,对台下站着的男子眼神里又充满了几分探究。
“莫不是,公子嫌弃奴的身家地位卑贱?”韶枝衣袖掩面神态故作忧愁,询问道。
沈临烟还未来得及作答回应,那女子便冲台下轻轻摆了摆手,步调轻盈退到了台子上的幕布后面去。
只见从台子两侧,步调一致,走来了一众穿着半露的花楼姑娘,个个身子柔弱无骨的靠在沈临烟的身上,半拉半拽的就要往那楼上引去。
沈临烟本就是个女子,她又怎么能挣脱得掉这众人的拉扯呢。
只听得身后传来老鸨的阵阵娇笑,还有各类客官的句句感慨。
“这春宵一刻可值千金……”
“可莫要辜负了韶枝姑娘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