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烟刚走到万花楼门前,便被几个打扮风尘的女子围住,一双双柔弱无骨的素手在她衣袖处攀扯,拂过面容的粉色绣帕上沾染的浓烈胭脂味,险些让沈临烟打了个喷嚏。
耳边弥漫着的是女子娇声媚语,往来男子发出暗昧的调笑声,楼里头层层幔帐下的场景不禁让人遐想。
“哟,这是哪家的公子,脸上怎还戴着面具?”从楼里慢步走出来的女子摇曳生姿,穿着一袭暗红色的衣裙,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条金色镶有绿宝石的链子,头上插着的除了几支钗子还有一朵偌大的牡丹花。
女子虽上了年纪,却可以辨得出年轻时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听到女子的一番话,原本拉扯着衣袖的手纷纷收了回去,人也规矩的站成两排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妈妈。”
沈临烟心下了然,眼前这人恐怕就是万花楼里的老鸨了吧。
她也不说话,只是从腰间取出几锭银子,轻轻向老鸨抛去。
老鸨眼疾手快,接住抛来的银子后,顿时喜笑颜开。女子手里拿着的深紫色团扇假意在嘴前晃了晃,扭着身子走近几步就将沈临烟招呼进去了。
只见地铺红毯,嫣粉绸缎从楼顶垂落四壁,中间摆着是一个凸起的高台,供女子歌舞升平,弹奏乐曲,取悦来往客人。台子底下摆着的是方方正正的桌子,各有男女眉目传情,举杯轻酌。楼上各设有管家贵公子的包间,跟挂着木头牌子的房间。
“公子,喜欢什么样的?”老鸨笑脸盈盈看着眼前一众醉生梦死的场景。
沈临烟压了压嗓子下意识看向楼上的包间,干咳道:“自然是要与众不同的。”
这楼下的气味浓烈,她实在受不了。
老鸨顺着沈临烟的目光望去,又看着眼前人环着手臂,顺势指着楼梯说道:“公子跟我来吧,赶巧,这一会儿咱楼里新来的姑娘要表演舞曲,那楼上包间里才是最佳观舞处。”
沈临烟赞许的冲老鸨轻轻点头,很快就跟着前面人的步子进了楼上的包间。
待老鸨离去后,沈临烟才松了口气摘下面具,擦着脸上的细汗。
正瞧着屋内的布置,外面已有了敲门声。
“公子,按着妈妈吩咐,奴家几个来陪您喝酒。”门外进来三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声音柔媚,前头站着的两位女子肩头半露,白皙脖颈处带有隐隐的暗昧红痕。
沈临烟抬头淡淡扫了一眼,手指指向躲在二人身后低着头的女子,轻酌一口小酒道:“我要她就足够了,你们退下吧。”
站在前头的两位女子面面相觑,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起来,却也不好说什么。两人转过身子离开的时候,故意撞了那站在后面低着头的女子。
两人走后。
过了许久,那女子才敢怯生生的抬起头来。
看着沈临烟的目光在底下的台子处游离,她小心谨慎的拿起酒壶为其添起酒来。
“你叫什么?”
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女子红肿的指尖颤了一颤,低低回了声:“奴唤,伶九。”
沈临烟轻笑:“新来的?”
伶九连忙点点头,回答道:“奴会好好照顾公子的。”
沈临烟拍了拍眼前人的手背示意坐下,无奈笑着问道:“你可知怎么伺候?”
伶九局促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被眼前公子拍过的手背,耳间浮起不自然的红晕低声细语道:“奴……”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轻笑。
“不用,你还是养好身子吧。”
伶九错愕,一脸茫然,眼眶微红试探道:“公子,可要赶奴走?”
“不是。”
“那为何?”
“今日没兴致,你讲故事给我听罢了。”
沈临烟摸摸鼻子,她不过是想打探桃杏的消息,眼前女子看着谨小慎微,举止怯懦,一提要赶她走,怎还差点哭啼起来。
她实在不懂。
伶九看着眼前公子的脸,不知怎的心跳如鼓,一时也平复不下来。
这本是她第二次接客,第一次是接的是官家大人长得肥恶言语粗鲁,她说错了话便拳打脚踢,百般凌.辱。
与眼前的公子,实在不能相提并论。
沈临烟从伶九的口中打听到,这万花楼的姑娘也分三六九等,这楼里最好的姑娘住在顶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平日里并不露面,专门服侍皇亲国戚。
接下来的就是清倌,名副其实身子清白,卖艺不卖身,随客人风花雪月,吟弄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