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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罄竹难书的罪行

杜城在朝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深知这两人其实是斛家的同党,此番前来恐怕不是领皇命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斛大将军的意思。

思及此处,杜城当即回头望着楚羽。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敢马上去问一问楚羽这位霍夫人。

方远山更是心知肚明,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可他又抱有侥幸,觉得杜城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这么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再说了,若是方远山出事,这杜城必定会受到牵连。

退一步讲,方远山还有赵月茹,还有大司马府做最后的退路。

所以方远山先是一惊,然后又快速的平静下来。

深吸一口气,方远山朝着两人行了礼,依旧不置一词。

王敬冷哼一声,“本官可受不起方大人这番大礼,免得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本官得连坐。”

闻言,杜城慌了,当即道,“王大人这是何意啊?”王敬是他的顶头上司,上司惯来是什么脾气,杜城是知晓的。

“杜大人也不必惊慌,咱们有话好好说,关起门来,好好说!”侍郎何轩笑道。底下人随即守在了正厅外头,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楚羽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当即向两人行了礼,“大人,民女觉得既然是为恶之事,理当让大家伙都听一听,若是关起门来说,如何能警醒世人?”

王敬和何轩对视了一眼,然后点头表示赞同。

不多时,这杜家的老小全部被召集起来,集体站在外头听着,而胡娟和面色苍白的杜晓慧小心翼翼的进了门,坐在一边旁听。

“开始吧!”王敬坐定,“今儿本官就在杜府问案,且教世人看一看什么叫人面兽心,何为披着羊皮的狼!”他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方远山,转而回头笑看惶然的杜城,“还是白眼狼。”

杜城喉间干涩,坐在那里绷直了身子。他着实不知道,方远山背着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先让苦主上来吧!”王敬道,“一个个来。”

何轩点头,“本官先行解释一下,在来睦州的路上,本官和王大人遇见了拦路告状之人,说是有一茶农与其女儿上京寻找失落的家眷,谁知一去不返。后来才知晓,被人害死在京城。”

“可怜苦主身怀有孕,却被淹死在河中,埋尸数载而无人得知。可怜老父亲流落在外,一直靠着乞讨为生,而无法为女儿与小外孙伸冤报仇。”

说起这个,方远山袖中五指蜷握,这些事怎么如此像方家父女的事情?可那些事,他做得很隐蔽,不可能有人知晓。

难道是方家老爹?

可这些年他也一直在找,然则始终没有找到,不会这么巧现在被找到了吧?

偏偏这世上无巧不成书,当方家老爹佝偻着腰进门之时,方远山骇然瞪大眸子。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健硕的老人,分明是个风烛残年的臭要饭的。

殊不知当初楚羽和梓桐借着土地公找到他的时候,他只剩下一口气。一身的病痛,忍饥挨饿就是为了等到女儿能雪冤的那天。

“那天我亲眼看着文秀跟着方远山出去,我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心地善良,所以担心方远山让她离开,她会傻乎乎的应下来,最后误了她自己的幸福。”方老爹颤颤巍巍的回忆,“我就跟着他们,一直走到了河岸边。”

“我亲眼看着方远山把我的女儿推入了河中,看着文秀挣扎去袖手旁观。当时文秀的肚子里还怀着方远山的孩子,还差几个月就要出生了。可我没办法,若我出去我也得死,那我女儿的冤屈又怎么能伸张呢?”

“所以我躲了起来,再也不敢出来。我一直在京城徘徊,一直在等着看方远山遭报应。可老天爷睡着了,方远山不但没有遭报应,反而平步青云,做到了大官。”

“我一介草民,口说无凭,如何能为女儿报仇?官官相护,他还有个当大官的岳父,我能怎样呢?可我不甘心,我一直在等,终于让我等到了今时今日。”

方家老父又哭又笑,“方远山啊方远山,我养你十数载。送你上京赴考,还把女儿许给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你这个豺狼!畜生!”

方远山站起身来,“胡言乱语,本官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人呢?证据呢?就凭你这三言两语就能蒙蔽两位大人,定我死罪吗?你这老头是不是疯了?我不认识你,更不认识你的女儿。”

在渊插着腰站在屋顶上,气得咬牙切齿。

没想到还有人比自己更不要脸,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可比他这个蛇妖强多了,这一次若不能把这方远山弄半死,他就不是蛇君在渊。

且听得方远山继续道,“我虽然出身寒门,可我身家清白,一直都是靠自力更生活下来的。我并不认识你们,你们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来污蔑本官?”

说着,他冷眼看着楚羽。

楚羽冲他翻个白眼,没有吭声。就是受她指示怎么了?她说的是事实,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

“你!”方家老爹跪在那里老泪纵横,“大人,青天大老爷,你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草民的女儿冤枉,冤枉啊!”

王敬冷眼看着方远山,俄而问杜城,“杜大人以为呢?”

“下官……”杜城深吸一口气,“下官真的不知道远山早前之事。”

“识人不明,还以为是乘龙快婿,谁知竟是这般杀妻灭子的恶徒。”王敬嗤冷,“方远山,你说你不认识他们是吗?那也容易,本官让你见几个你认识的。”

何轩一声喊,“把人带上来!”

语罢,果真进来几个方远山认识的人。

阿六被五花大绑的送到了大厅内,连同所有的黑衣杀手,虽然被饿得面黄肌瘦,但是面目清晰可见,着实是方远山派去刺杀楚羽等人的杀手。

楚羽不紧不慢的上前,“大人!”

“霍夫人,这是你送本官的大礼。”王敬道。

杜城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连胡娟也跟着不敢置信的瞪大眸子,“小羽?这是怎么了?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楚羽笑道,“姨娘有所不知,当日柳姨娘故去,方远山便以家中需要办丧事,外人不便在场为缘由赶我们离开杜家离开睦州。他亲自送了我们出城,转过头来就让人来杀我们。”

“为何?”胡娟瞪着方远山,“小羽何曾得罪过你,你为何要杀了他们?”想起楚羽来了杜家,虽然没能捉住鬼神,但小鹤鸣的身子却好转了不少。有楚羽给的舍利防身,夜里不再哭闹不休也能好好睡一觉了。

就凭这点,胡娟和杜晓慧对楚羽都是感激的。

“因为我知道得太多。”楚羽站在那里,“且不提方远山跟杜文慧的事情,单从府中闹鬼之事来说,我和狐小步已经快要查出鬼怪所在,这方远山便着急了。这人在外头有了新欢,可又不能像杀死方文秀这般杀死杜晓慧和方鹤鸣,所以这杜家就出了鬼。”

“此行歹毒,可想而知。就因为我们快要查出来了,方远山这才急了,赶紧把我们弄走,又紧赶着让人来杀死我们。若是诸位不信。可让这位名唤阿六的杀手,跟大家好好的解说一番。”

说着,梓桐扯出了阿六口中的布条,阿六当即冲着方远山喊,“大人,大人救我。”

方远山面色铁青,“混账,本官何时要你去杀人?只是让你护送他们一程,你却擅作主张要杀了他们,这是要将本官置于何地啊?本官一片好心,却教你这奴才给坏了事,你说本官留着你有何用?”

说着,方远山突然拿起了桌案上的茶盏。作势要砸向阿六。

梓桐身形一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方远山身边,当下夺走了他手中的杯盏,“方大人急着杀人灭口吗?这杯盏是杀不死人的,不如试试我这柄剑?”

何轩厉喝,“方远山你想干什么?”

方远山冷着脸坐了回去,阿六道,“大人,奴才可都是照着你的吩咐办事,是你说的要杀了他们永绝后患,免得你与二小姐的事情被外人知晓,到时候传扬出去会误了你与赵小姐的感情。”

“赵小姐是谁?”杜城问。

到了这个时候,阿六自然是瞒不住的。“就是大司马府的千金小姐。”

“赵月茹?”王敬一怔,回头望着何轩。

大司马和大将军算是同等官阶,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所以楚羽方才也尽量避开了赵月茹的存在。没有了赵家的存在,对付方远山就轻松多了。

一旦有赵家的羁绊,这些当官的就会投鼠忌器。

听得有赵家的搀和,王敬和何轩没有吭声。

阿六又道,“大人,都是方远山让我们干的,求大人饶命。”

“带下去!”何轩摆摆手。

阿六等人被带下去,而方远山的脸上再也没能恢复血色。

这些当官的忌惮着大司马府,不代表楚羽也会害怕,她惯来性子倔强,继而又道,“方远山,你派人杀我,这算不算杀人未遂呢?如不是我命大,此刻该得意的就是你了。”

语罢,楚羽望着默不作声的王敬和何轩,含笑问道,“两位大人,这案子虽然涉及了大司马府,可是大小姐受了伤,也都是拜这方远山所赐。若是大司马府要兴师问罪,这方远山也是难逃一劫的。”

这是定心丸,王敬眉心一皱。“霍夫人,此话何解啊?”

“那就请二小姐自己上来说吧!”楚羽笑道。

王敬点头,何轩道,“让杜文慧上来!”

杜城的身子骇然扳直,这贱人怎么还敢回来丢人现眼。

杜文慧穿着斗篷一瘸一拐的进门,面色惨白,一身狼狈。她的脸上还残留着被水草刮伤的痕迹,眼睛里泛着冷光,直凝眼前的方远山。

她在笑,笑得寒意阵阵,“方远山,你没想到我还能回来吧?我就是你丢在江中都淹不死的杜文慧啊!你杀了一个又一个,可惜你时数已尽,老天爷不会再帮你了。”语罢,杜文慧跪了下来,朝着杜城和上头两位大人行了礼,“罪女杜文慧,愿意坦诚一切,愿意说出所有的事情。”

方远山方才已经站起了身子,这会突然无力的跌坐在凳子上,面白如纸。

杜文慧娓娓道来,“那时候杜晓慧刚有了身孕,这方远山便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他说杜晓慧何其无趣,而且心里存着别的男人,还敢婚前私奔,他们之间早就没感情了。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孩子,他一定会跟杜晓慧和离。”

“那时候我年少,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经不起他的三言两语诱惑。他借着酒劲与我有了肌肤之亲,此后便一而再再而三,我们就成了沟渠里再也见不得光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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