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长公主苍若颜抢走了本该属于她女儿的姻缘,太子苍年佑因着一些小事,害她被褫夺封号,降为婕妤。
姚菁只知道他们全是帮着闻人芷的人,而苍延绍似乎也不再像当年那般愿意宠着自己了。
于是,她起了杀心。
这些事,桩桩件件的在姚菁所写的一封封家书中述说分明。
她身为姚家嫡女,在家中极为受宠,姚晏又是功臣,早就对后来居上的闻人家心怀不满,听闻女儿受了委屈,自然是要出这口气的。
所以姚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通过那位“百毒仙”,结识了颇具野心的骆知彰,亦即罗常贤。
之后,姚家便是伙同御刀门行出那通敌叛国之事,意在打消与闻人家关系亲厚之人的嚣张气焰,甚至是诛杀苍延绍,夺取兵权,篡位称王。
还有那该死的血盟,总是阻碍他的好事。
苍年佑继位后,更是仰仗闻人信,削不了他的兵权,就将他贬去澜州,不过这反倒让他有了机会。
说来也怪,那血盟之人做的均是些不太能上得了台面的事,闻人信竟舍得让他儿子也去当暗卫。
姚晏只知道闻人渊是血盟的“魑”,却不知这入血盟之事,是当年闻人渊一心想着为国效力、替父分忧,自己主动提出的。
不过说到底,也不过是区区“魑鬼”罢了,在沙场上可由不得他。
在这些记忆与思绪在他心头涌上的瞬息之间,两方士卒已然开始了新一轮的混战。
姚晏并不会在这等局面下将个中就里与闻人渊述说分明,只似笑非笑地回他一句:“官家待我姚家着实不薄啊。”
话音未落,他手中长刀就朝着闻人渊兜头劈砍而下。
姚晏此前从未与闻人渊交过手,只从罗常贤处听说过他武功不弱,这一刀便是为了试探虚实。
闻人渊见他这招施展出来竟有几分罗常贤的架势,不敢大意,弃了从张浩手中夺来的长剑不用,双手握住他自己那柄利剑,反手就是一招完美的格挡。
刀剑相交,姚晏的脸色在铮鸣声中微微一变。
他和罗常贤交好时曾向他讨教过几招刀法,但本身就只会些外家功夫,年轻时身强体壮,称得上是所向披靡,如今年岁已长,对上闻人渊这种在剑招中暗藏内劲的功夫,着实是吃力了。
不过好在他经验丰富,腕臂急转,讨了个巧劲,将闻人渊的后招化解开去。
闻人渊仅凭这一轮过招,就看出了他动作上的破绽,无甚感情地沉声道:“姚枢相年岁大了,为何还不归乡养老?”
“云麾将军倒是年轻,怎的这般狂妄?”姚晏不怒反笑,嘴上却是不饶,“想是云麾将军自幼失恃,令尊教导无方。”
他不知闻人渊实则是叶岚与谷仲仁所生,这话便是在骂闻人信。
当年闻人家与叶家用一纸婚约结盟,钱财权势合为一体,风光无匹,势头盖过同样扶植苍延绍却只出了几名武将的姚家,这才使得苍延绍最后立了闻人芷为后,让姚菁深以为恨。
闻人渊听他提及亡母,心中一沉,语气冰冷地说道:“家父为人正直,姚枢相还是多操心些自家人吧。”
他持剑沉腕,让剑尖猛地上挑崩出,使出一招“五行化灵”后,接续续上“十绝灵源”,展臂出剑扫至姚晏面前。
姚晏见他连出杀招,双手执刀横跨胸前,硬接下攻势,却被震得胸口发闷,心知这是用上了内劲。
那罗常贤瞒着未将苍若颜杀死不提,还说若不拜他为师,就不能教授内功心法,导致姚晏如今无法仅凭蛮力去破除闻人渊的剑招。
“姚枢相还不速速归降?”闻人渊平复心境,依旧是那波澜不惊的态度,一边使出剑招一边劝降,“也好让官家饶你死罪。”
姚晏左支右绌着格挡,好不容易等到闻人渊一轮攻击暂歇,待要反击时,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这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
可他怎能就此认输?
他“呸”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沫,咬紧牙关又砍出一刀,但刀锋只在闻人渊面前划过,虚晃一招,斜斜地往他腿上落下。
闻人渊猛一挺身,直接从马背上飞跃而起,落在地上未及踩稳,直接一个踏步,瞬身就朝姚晏扑去。
他所骑那匹乌黑战马感知到危险,打了个响鼻,自行从他身旁奔离。
姚晏见势不妙,见那右翼方向有一小坡,在坡下布下防御的己方步兵受到骑兵冲击,但依然还是坚守着阵型,并未溃散,倒是条生路。
他心道,闻人渊到底还是稚嫩了些,若在那坡上设下伏兵,只怕自己今日便要全军覆没于此了。
姚晏的心思在这瞬息内转了几转,策马返身要往那小坡上逃窜。
他的坐骑亦是匹好马,眨眼间便奔出了数十丈远。
闻人渊并不擅长骑战,这般失了坐骑,反倒觉得是减少了束缚。
对他而言,身上就算穿着沉重的盔甲,影响也不是很大,正要施展轻功追去,却远远地瞧见自右路斜刺出一杆蛇矛,阻断了姚晏的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