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非逸来时为了掩人耳目就未走正道,此时带着苍水云,又不好直接翻越城墙。
幸好他易了容,没人识得,先前问过闻人渊入城通关的口令,告诉给苍水云,让她代为作答。
那看守城门之人正巧轮到那几位在兵营中见过苍水云的,识得她是长公主,亦知她被掳走之事,如今竟自行回城了,忙行过礼,要差人去向闻人渊通报。
“不用麻烦,我自行去找闻人将军即可。”她在容非逸的暗中授意下将守卫叫住了,想带他往此前住着的馆驿去。
“这位娘子是?”守卫看她带回个生面孔,出声问道。
苍水云看了眼垂下头去的容非逸,笑道:“这位娘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特地一起回来,要论功行赏的。”
守卫们见她那副要是出问题就会一力承当的样子,便将两人放行入城。
不想被旁人发现自己身份的容非逸松了口气,跟着她沿路一直去到之前见闻人渊的那官衙。
苍水云看他从耳房换完衣服出来,脸上妆容被抹去,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摇着头,颇有调戏意味地说道:“其实他们都认不出你来,对吧?青霏娘子。”
“这事不准传出去。”容非逸别过脸去,想着自己的易容术应该没那么差劲,“殿下又是怎么一眼看出来的?”
他的相貌本就有些秀气,除去身型实在无法掩饰,其余的皆是天衣无缝。
“可能是我擅长绘制人像,观察的部分与旁人不同?”苍水云猜测着,颇为自得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你来。”
容非逸见她恢复神采,放下心来,朝她笑了笑,见东方天际泛着紫光,将近五更时分。
虽然目前城内外两军交战正焦灼,但商贩们为了生计,依旧每日天未亮就早起摆摊。
清晨的街头巷尾被他们唤醒,渐渐热闹起来。
他又对苍水云说道:“殿下还请先去馆驿休息吧。”
明面上是看不太出来,但她毕竟跟着自己奔波了大半宿,也该累了。
苍水云点点头,没想到他能如此轻松地把自己从敌营中救出,如今回到易城,安下心来,顿时觉得乏了。
两人又转出官衙,和守在驿馆的几名血盟出身的侍从知会一声,刚踏上通往二楼的台阶,就见颜烟与闻人渊两人正并肩走下楼梯。
“水云姊姊!”颜烟看到苍水云,小跑着就下了台阶,完全失了以往那般不慌不忙的模样。
闻人渊已将容非逸来易城且去营救苍水云的事告诉给了她,是以看到时并没有过多惊讶,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苍水云平安无事的回来。
“交给你果然没错。”闻人渊跟在她身后下了楼,朝容非逸点了下头。
容非逸故作惋惜道:“可惜,我到现在还未听到一声谢呢。”
苍水云转头看向他,语带娇嗔,但充满真诚地朝他施了一礼,道:“多谢容将军相救之恩。这便够了吧?”
只是为了救她,他就千里迢迢赶来易城,孤身闯入敌营,甚至还为此打扮成他原本厌恶至极的女人模样,这让她深受感动。
“能得长公主殿下一声谢,臣三生有幸。”容非逸咧嘴笑得愈发开心。
“水云姊姊回来便好。”颜烟看着他们两人一搭一唱,觉得有趣,见她身上无伤,也总算得以安心。
苍水云罕见地熏红了脸颊,忙打岔问道:“你们怎么一起从楼上下来?”
颜烟笑道:“阿渊要去官衙处理军情,我要去医馆,正好一起走了。”
闻人渊率军入城后,舍近求远,非要跑来与颜烟同住馆驿。
这两人各有需要做的事,成日里早出晚归,就只有这样还能见上一面,聊个几句。
苍水云听她每每提及闻人渊时,总是口吻亲昵,不禁感到羡慕,朝容非逸递去埋怨的眼神。
容非逸待她虽好,但除去她偷跑被他抓到的那天,每次唤她时依旧以长公主相称,总有那么些疏离感。
而且,分明是互相喜欢的,他却从未对她承诺过什么,这让她有点泄气。
不过她只是看了一眼,口中则关心道:“那些人的冬瘟之症还未痊愈么,可要我帮忙?”
“那些人都好了,再调养些时日比较稳当,冬瘟也已经被控制住了。只是这段时日以来,有不少伤员,我想去看看有哪里需要帮忙的。”此前交给随军郎中去做的那批伤药很快就供不应求了,颜烟想趁着这几日两军对峙暂做休养调整时,再多备些伤药,“水云姊姊彻夜未眠,还是先去歇息吧。”
“如今已将长公主殿下救回,也好安心防范齐川那边的事。”容非逸径直看向闻人渊,“我这便回义乐去了。”
听闻苍水云出事,他这心中惴惴不安,迟早要出乱子,不如亲自过来救人。
如今人被他救出来了,还是这般生龙活虎的样子,他也该赶回义乐城去履行职责了。
苍水云听他这就要走,心中一惊,转身急匆匆地问他道:“非逸,你这就要走了?”
“官家命臣下严防齐川军来犯。”容非逸是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和她说的,“必须尽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