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桩事互相叠加,导致盼心仰慕闻人渊,嫉恨颜烟,同时对抢走苍水云芳心的容非逸产生不满。
这些才是她会选择做出今天这些事的真实原因,但她并没有说出口。
“前几日奴婢出门采买的时候,在将军宅邸附近遇见一人,形迹鬼祟,像是来打探的。”盼心忖度着将此事从头说起,“听闻她叫罗音织,奴婢一时不防,被她当场挟持,不得不听从她的命令行事。”
苍年佑道:“这意思是,你的所作所为,皆是那罗音织授意?”
“回陛下,确实如此。罗音织想要颜小娘子的一本曲谱,便让奴婢寻时机偷去给她。”盼心闷声作答,“今日陛下出宅上街,宅中比往常更是值守空虚,奴婢便从容将军处偷来了短刀,进了颜小娘子的住处找寻那本曲谱。”
苍水云厉声道:“那你为何要对我下毒?”
盼心轻吐一口气,道:“奴婢平日里随侍公主,若不将公主迷晕,便难以脱身。”
“‘梦不归’是宫中禁药,外人极少知晓,更不用说那配方了。”苍年佑突然开口,却说起了另一件事,“只是,此毒在我出生前一年曾被人用过,那次用药比例有误,最终导致中毒之人不治夭折。”
苍水云比他更晚出生,初闻此事,但听到夭折之词,想起自己的娘亲宸太妃说起过,她曾经有个生来不幸的哥哥,便向苍年佑问道:“难道那中毒之人,是我那位无缘得见的大哥?”
“正是,他名唤年泽。按理说,我也该称他一声王兄,或者大哥。”苍年佑点了点头。
他在苍延绍的儿子中其实应是排行第二,是以苍水云一直唤苍年佑为二哥,却从未见过她那位早夭的大哥苍年泽。
苍年佑也不管这事是否合适在此时提及,自顾自地说道:“那年父王寿宴,母后因怀着我而孕中不适,将一碗玉蕊羹赐予宸妃。那碗玉蕊羹又被宸妃分与时年六岁的年泽王兄,不想他没吃几口便中毒陷入昏睡。贵妃将罪责推到母后头上,咬定是她意图毒害宸妃。”
“这怎么可能。”苍水云立刻替如今的太后抱怨起来。
“当年宸妃也是这般考量,进言此毒计太过明显,定不是王后所为,这碗掺了毒药的玉蕊羹,恐怕原本是冲着王后与她腹中胎儿而去。”苍年佑转向颜烟,微微笑了笑,“当年养在王后身边,时年九岁的长公主也说,她一直与王后在一起,能为她作证。”
“这玉蕊羹中的毒药就是‘梦不归’?”颜烟平复心境后对他谈及的往事又产生了好奇。
“没错。”苍年佑有了听众,说得愈发多了,“玉蕊羹更快便被查出是加了‘梦不归’。这‘梦不归’若是用量适当,对成年之人并无大碍,但对腹中胎儿或是孩童却影响极大,更何况玉蕊羹中所查出的药量颇多。当晚,王兄便在昏睡中不治夭折。”
“果真有如此危险。”苍水云只觉自己这些年被保护得太好,全然不知这背后汹涌波澜,“那这毒又是谁下的?”
“父王震怒,下令彻查此事,但随后不久,李昭容便以大量服用此毒为法,自绝于世。这事便以李昭容畏罪自杀而结案,毒药来源也无法查明,随后便不了了之。”苍年佑叹息着,似是对此事颇感遗憾。
杨留听他述说,知其就里,道:“难怪官家对‘梦不归’如此熟悉,想必是对此做过不少调查。”
闻人渊斟酌道:“这李昭容只怕是在为某人替罪。”
苍年佑的眼中聚起冷意,那张充满君王威仪的脸上,带着令人莫名胆颤的笑意,对盼心说道:“朕素来不甚关心这后宫之事,但事到如今,朕不得不问一声,你是姚太妃的什么人?”
盼心一怔,瑟缩着说道:“奴婢不知……”
“就算你不想说,我们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容非逸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盼心偷了短刀想要嫁祸于他,而他此前因大意在罗音织处中了招,险些被人反制,正憋着满肚子怒气。
血盟身为暗卫,本身也有那么几种用以严刑逼供的法子,只是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盼心感到心中发寒,颤声道:“奴婢……奴婢原是姚太妃处的粗使宫女,后来因公主身旁一直没有主事宫女,奴婢又学过些功夫,便被调去随侍公主。”
十六年前那场战事,导致她失去双亲,成了小乞儿,她那些基础的拳脚功夫,便是在这段时期跟着其他乞丐学来的。
在她流落街头时,被姚家的人看到,舍了她一口饭吃,将她带回太尉宅中,便是对她有恩。
后来姚菁嫁与苍延绍,成了太子侧妃。太子登基,她便荣升贵妃。
盼心因出身干净,使人拿捏不住姚家的把柄,而被送入宫中,此后便一直听命于姚菁行事。
姚菁当初身为贵妃,权势不小,在盼心入宫时就差人修改过她的档案。而盼心此前又是在王宫中最为不起眼的粗使宫女,是以苍年佑等人皆未看出过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