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梦不归’便是在奴婢随同公主与两位将军离开王宫前,从姚太妃那儿得到的。”盼心想着,自己已然无法脱罪,不如将姚太妃拖下水,说不定还能凭借姚家的权势,让她免于死罪。
苍水云虽是已有内心准备,但骤然得知跟了自己数年,又与自己极为亲近的贴身侍女,竟从一开始就不是带着善意来的,不禁怒道:“姚家对你有恩,我就对你不好?亏我这么些年还将你当做姐妹看待,你居然这般回报我?而且还毒杀小枫儿,下手竟如此狠毒。”
盼心停顿片刻,眼眸半敛着说道:“奴婢将‘梦不归’的药下在了那只琉璃盏中,迷晕了公主。而秋小娘子之事是个意外,奴婢原本并未打算伤人。”
“意外?”杨留听她此言只觉讽刺,险些再度无法保持冷静,被颜烟拦了下来。
她劝慰道:“师兄,听她说完也不迟。”
盼心朝她看去,自嘲般地发出一声嗤笑,道:“谁叫她不好,非得和你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秋绮枫临时变卦不回医仙谷之事她是知道的,甚至还借着摘取白梅用以泡茶的名头,跑去东院探查过她的作息习惯,知道她用过午膳后她会小憩片刻,便挑这个时候偷入了东院。
“奴婢进入颜小娘子的房间翻找时,她许是听到动静,当是你回宅邸了,便过来找你,结果与奴婢交起手来。”盼心的语气毫无波澜,如同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琐事,“情急之下,奴婢便用那原想丢在你屋中的短刀刺伤了秋小娘子,却忘了上面预先涂抹过毒药。”
容非逸问她:“那毒药是罗音织给你的?”
“是一小瓶紫色的毒液,有些香味。”盼心并未否认,“奴婢将罗音织给的毒药抹在了短刀上,构成容将军与她勾结的假象,不料你们并未被此蒙蔽。”
闻人渊沉声道:“我与非逸乃是过命之交,又岂会轻易受人挑拨。”
“是啊,你们皆是过命的交情,所以我才会这般嫉恨。”盼心自言自语着,斜着眼朝颜烟看去,怨怼于她。
“啪”的一声脆响,她晃了下身子,险些被甩飞出去,狼狈地调整完姿势,目瞪口呆地看着颜烟。
颜烟甩了甩手,红着眼眶,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得倒轻巧,刺伤?呵,师妹被你那一刀捅伤,就算没有毒药,也已去了半条命,若非我及时赶到,只怕就已失血过多而亡。”
闻人渊见过她伤心的模样,却从未见过她如此生气,方才那一巴掌用力之猛,竟在盼心脸上留下几道血痕。
但他完全能理解颜烟此时的心情,秋绮枫的事对杨留与她皆造成极大影响,迟早得抒发出来,否则郁结在心反倒不妙。
颜烟刚才还接连劝阻苍水云与杨留两人,转眼间便自己抬手打了盼心一巴掌,颇为爽快。
他见到此景,甚至在心中暗暗叫了声好。
“奴婢当初只是想以此来表明罗音织的身份,不知那是剧毒啊。再说,你们不是抓到了罗音织吗?她肯定有解药。”盼心捂着脸,忍痛与她分辩起来。
“你不过是出于对我的嫉恨,才动此恶念。”颜烟带着些许哭腔,怒喝出声,“可我师妹她什么都没做!”
她比谁都清楚,那瓶紫色的毒液,应当就是用罗音织填装在她丢出的那枚弹丸中的毒香制成。若罗音织所言非虚,她尚未来得及制出此毒的解药。
而且这紫烟毒香与师兄为秋绮枫服下的秘药互相中和后,药性发生异样变化,就算拿到其解药,此时也须得根据药理重新调制,这又谈何容易?
“妖女。”盼心的脸瞬间红肿起来,似是已经放弃了挣扎,只恨恨地看着她,“若不是你蛊惑闻人将军让你住进将军宅邸,你那小师妹就不会死!”
颜烟闻言一怔。
“充当耳目的细作是你,对长公主殿下施‘梦不归’之毒的是你,毒杀无辜之人的是你。”闻人渊冷冷地开口,却靠近颜烟身旁,“你说烟儿是妖女,那本将军便是甘愿被她蛊惑,又与你这奴婢何干?”
这好像是他初次对盼心说话,明显是动了怒,甚至没顾及身为君王的苍年佑还在一旁。
盼心听出他为维护颜烟而说的话中暗藏杀意,彻底死心地瘫倒在地上,想着该如何为自己脱罪。
颜烟知道闻人渊这话里有一半分明是说给她听的,心里好受了些,却还是捏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定定地看着盼心,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应该对她下点药。
闻人渊大概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握住她因愤怒而微微发颤的手,道:“此事牵连颇多,现在还不能杀她。”
“我晓得,此事除去罗音织,与宫中内廷亦有牵连。”她终究还是冷静下来,“只是我定要为师妹出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