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商量妥当的三人趁着月色绕至山后,避开乾元教弟子的耳目,由道观后院进入其中。
紫虚观中的房屋建筑主要按着八卦方位对应排列,前低后高,呈放射状展开。
沿着中轴线,在西北角乾位设了处会仙福地,附近有一座金池。
池中种着莲花,未过季节,花叶却不知何故呈现出将要衰败的迹象,不见花开,荷叶残败,莲蓬低垂,另有一种意境。
水池后方有条石子路,如道观前的山路那般,两边也是栽种着松柏,顺着路往北就是何正元日常起居的殿室,倒是好找。
颜烟三人悄无声息地接近那间殿室,屋内却有人正在交谈,便躲在了窗下细听。
“你是说,冯文涛死了?”
颜烟听出这发问的声音属于何正元。
“千真万确,冯文涛和周俊双双毙命。”
另一个声音稍年轻些,她从来没听到过,只言片语间也吃不准这人的身份。
何正元发出笑声:“好啊。既然他死了,以后你也不用留在金虹派,回我乾元教来吧。”
“谨遵师命。”那人应道。
原来与何正元说话之人是他的弟子,原是紫虚观的道士,被派去金虹派当了内应,现下特来告知他金虹派几日前所发生的变故。
“冯文涛以前提到过,当年我们一起做的事被他那周师兄见到了。”何正元思及往事,“但那个周俊却一直不曾说起,不知在打什么主意,是以多年来一直提心吊胆。”
“冯文涛当上金虹派的掌门后,直接——”何正元的弟子话语停顿,大概是比了个手势,“不就成了?”
何正元却道:“那周俊原本是要当掌门的,不过是被冯文涛占了便宜。此人在金虹派内尚有些名望,他倒是小心谨慎,不敢随意处置。只是这心头大患一日不除,我等一日不安心,如今都死了却是正好,省得事迹暴露。”
秋绮枫一直矮着身子潜在窗下,没怎么听明白这两人的话,却是觉得脚酸,稍稍挪动几分时不慎踢到一块路面碎石。
碎石滚动,发出些微响声。
虽是极其细微的动静,却引起了屋内两人的警觉,说话声顿时停歇下来。
一时间万籁俱寂,屋外三人屏住气,连呼吸都不敢。
“喵——喵——”
秋绮枫紧张之下,急中生智,学着猫叫了两声,竟是模仿的极为相似,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但屋内的两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总要亲眼确认过才能放心。
“紫虚观里哪来的野猫?”何正元的弟子顿时往门外追出查探。
杨留忙带着两人隐入殿室外屋角暗处,顺手拾起被秋绮枫踢到的那块碎石子,往远处松树下的草丛中丢出。
那人听到动静,寻声望去,见月光下草丛微动,疾步跑过去后又什么都没瞧见。
“贼猫跑得倒挺快。”他低声骂了句,又转身回到殿室内,“师父,没见到有人,大概确实是不知从哪跑进观里的野猫。”
“是野猫就罢了。”何正元应了一句。
又听他那弟子问道:“师父,冯文涛的事可要去通知千山宗的人?”
“告诉罗有全那小子便够了,千山宗与我等本就不是一路,不必多事。”何正元打消了他的念头。
那弟子道:“师父说得在理。既是如此,弟子便退下了,师父如今冲关在即,请安心修炼。”
随后躲在殿室外的三人就见他从屋前那条石子路离开,在金池处转了个弯,消失在沿路的松柏后。
他们又耐心等了一段时间,屋内彻底没了动静。
此时不知从哪个方向飘来大片云雾,遮蔽住月光,周遭失了光亮,瞬时变得昏暗起来。
颜烟侧头朝杨留看去,食指往上方指了指。
杨留会意,一手拽着一个,施展轻功,将颜烟与秋绮枫一同带上了殿室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