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棠从来没有见过周左这个样子,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我真的不知道……”
她被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声音里也带了哭腔,要不是因为在船上,孟棠怕是要退出周左两丈开外了。她不知道这个棠梨补神丸有什么不对,也不知道究竟是海棠不对还是棠梨不对,只是现在周左的神情真的很让人害怕。
孟棠嗫嚅着哼唧了两声,被吓得嘤嘤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我……我想回家……”
周左看她掉眼泪,一下子恢复了理智:“你别哭,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越这样,孟棠越是委屈,哭得满脸鼻涕泪水还停不下来,一下一下地抽噎着打着哭嗝,她从没有被这么恶狠狠地说过话,十方域的大家都对她很好,从来不敢对她说一分重话,都是宠着哄着,就算是阿弋,发火的时候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每次打完骂完也是哄着疼着,她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么冷眼盘问过,何况还是自认识以来便一直亲睦待人的仙爷,一下子觉得委屈得不行,哭得止不住。
周左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太凶了,起身去拉她,却见孟棠往后收了收手,根本不给他碰,哭得鼻子都红了,带着浓浓的鼻音赌着气对周左道:“我再不喜欢仙爷了!我要回家!”
周左无奈地看她,“你才刚来,天宫尚且没逛够,便要回去了吗?”
孟棠瘪着嘴一言不发。
周左立刻道歉,“刚刚是我一时情绪失控……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会了,我们先回宫里休息,好不好?”
孟棠低着头犹豫了一下,最后点点头。
周左便又伸手去拉她:“我先带你上岸。”
孟棠又退了一步,躲开周左的手,闷闷道:“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周左收回手,轻声哄道,“自己上去便自己上去吧,只是你若是再往后退,船都要翻了。”
孟棠低头不看他,自己施法回到了岸边,周左也跟着追了上去,两人一路回了周左的宫殿,之后就是一路无言,孟棠平时虽然嬉皮笑脸好相与的模样,可也是娇宠惯了的,受了委屈便一刻也不让,跟着周左进了偏殿就直接倒头睡了,一句话也不同周左讲。
看着闷着气的小丫头,周左站在一旁想了许久,最后替她盖好被子,把帐子拉好,便走了。
周左回到寝宫的时候,妙沉等人已经在宫里等着伺候了。
见周左进来,立刻就迎了上去。
“殿下……”
周左没有理会她,直接走进了内殿,妙沉在原地顿了一下,又跟着周左进去。
“殿下,妙沉伺候你宽衣。”
周左没说什么,坐下来让她替他解冠。
妙沉心领神会地走过去把束发的簪子从发冠里抽出来,一边问道:“今天的那个女子,便是殿下和天帝说的要带来天宫那个的朋友吧?”
周左没有回她,她便自以为是地接着道,“听说这女子来自十方域,殿下,五百年前的事情之后,天帝就不再许你同十方灵域那边的人有过多牵扯了……”
“那个女子不过是一介凡胎,身份低贱,若是论容貌姿色,天宫之中随便捡一个宫娥出来都比她出挑,殿下何必为了这样的人伤了和天帝的和气呢。”
她见周左一直不发一言,以为周左被自己劝服了,更加得意,“殿下您这次执意要这女子上天宫,本就已经惹得天帝不悦,倘若……”
“随便捡一个宫娥都比她出挑?”周左打断了妙沉的话,抬头看了一眼妙沉,“那你比之如何?”
妙沉替周左梳头的手一顿,脸色立刻变得有些不好看。
“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周左重新低下头,冷声道,“妙沉,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仗着自己是天帝的人,就来对我指手画脚。”
妙沉捏紧梳子,咬着牙笑道:“是。”
周左站起来,妙沉放下梳子要去替他宽衣,却见周左指着旁边一个小宫娥道:“你来。”
小宫娥紧张地看了一眼妙沉,见妙沉点了点头才敢上前去给周左宽衣。
周左自然也发现了,从鼻子里哼出来一个气音,声音有些听不出情绪,“怎么我宫里的侍女,都要仰仗你妙沉的鼻息来过活了?”
他此言一出,宫殿里的宫娥立刻跪了一地,只有妙沉站在原地,见周左转过身来看她,她才缓缓跪了下去,“殿下息怒,殿下也说了,我是天帝的人,所做之事,也不过是受天帝委派。”
周左笑了一下,他今夜心中本就不畅快,如今妙沉算是正撞上了,他走过去一把掐住了妙沉那张年衰色弛的脸,勾唇露出一抹笑,“我从前没有心情同你计较,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天帝委派你监视我,只不过是叫你对他上报我的一言一行,什么时候让你仗着天威狐假虎威?”
他手上的力气极大,几乎要把妙沉的整个下巴都要捏得脱臼,“你们心里明白,我心里也明白,我是天帝的傀儡,我受他支配,我什么都听他的,可是你要记住妙沉,我听命的是天帝,不是你,你要是还想在我手下面过活,最好是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想要越权来管我,先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他说完之后,厌恶至极地放开了妙沉,转身接着去宽衣,妙沉捂着几乎快要被周左掐掉的下巴,狼狈地趴在地上,看着周左的背影,一言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