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左又笑了起来,听着她的话,顿了顿,问道:“你说你叫阿棠?”
小姑娘怔了怔,点头道:“是呀,阿棠。”
“哪个棠?”
阿棠转着眼睛想了半天:“不知道,阿弋取的,应是一种花,不过我忘记了。”
“是海棠吗?”
阿棠摇摇头:“我不知道。”
周左在手心上幻出一朵淡红色的海棠花来:“这样的花。”
阿棠凑近看了一下,认认真真地想了半天,最后回答道:“应该是了。”
周左合上手掌,海棠花瓣四散:“是个漂亮的名字。”
阿棠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姑娘也是个漂亮的姑娘。”
周左不以为然:“姑娘的话,只算得上是个一般的姑娘。”
阿棠眉毛竖起来:“仙爷你瞎了吗!我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世间可难得一见呢!”
周左道:“你这才几岁啊,便说是世间难得一见了,世间之物,你可曾见全了不知。”
阿棠嘟着嘴:“别看我长得小,其实我已经好多岁了!阿弋说我生了病,长不高了,所以看着才像个小童一样,其实我本也该是个可以嫁人的姑娘了呢。”
“生了病了?”
“是,长不高的病。”暗黑的洞穴里,小丫头戚戚叹了口气,“阿弋在我房门口种了一棵小树,他说等小树开花了,阿棠就能长高了,我等了好久,后来舒舒告诉我,那棵小树,根本就不会开花。”
“长不大不是挺好的,这样无忧无虑地做你的小丫头,快乐了便笑,难过了便哭,受了委屈了便跑过去同人争辩着、讨公道,这不是很好?”
阿棠气得瞪大了眼睛:“仙爷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看你生的,高高大大的,又怎么知道我们这些小个子的难处呢?”
周左被她突然蹦出来的这一句俗语逗笑了:“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哈哈哈哈,你从哪里学来的话啊……”
阿棠见他完全不把这事放在心上的样子,又气又急:“仙爷你敷衍我!”
周左咳了两声:“阿棠,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长不高虽是困扰,然而说不准这反过来又是一件好事呢,比如……”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周左顿了顿忍不住笑了一声,后又憋了回去,倒是阿棠,被他说的话唬住了,愣愣地问道:
“比如?”
周左忍着笑,清了两声两声嗓子,接着道:“比如,你现在虽然长不高,却也还算得上机灵可爱,惹人喜欢,若是往后长高了,脸蛋也消瘦,连可爱也不足,只泯然众人了。”
阿棠低头琢磨着他的话,想了半天兀地抬头道:“仙爷你这番话……不就是变着法儿地说我不好看嘛?”
她问完之后,又更加生气了,只可恨当场没有一面镜子可以照一照,气了半天,才嘟嘟囔囔地开口:
“我不同你说这些,我只信我阿弋的话,我阿弋可是说过,我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姑娘家。”
说完以后,阿棠仍觉心头气愤难消,找着由头埋怨:“你倒是点一个火照着路呀,这么黑漆漆的,怎么找天蛛啊!”
周左听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由得好笑:“你自己怎么不点?”
阿棠更气了:“我要是会点,还用得着叫你吗!”
“你连纵花作舞的傀儡术都会,怎么点火这样的区区术法却不会?你的阿弋是怎么教你的?”
阿棠又气又急,声音也有些结巴了:“你……你管我怎么不会!你到底点不点嘛!”
“点点点……”周左捻了一下手指,点了一团火出来:“不若我点一团给你,你拿着些,也好行动。”
阿棠脸色大变:“我不要!你拿着就好,我跟着你便是。”
周左总算是看出了点端倪:“阿棠,你是不是怕火啊?”
“谁……谁说的!”
周左把火凑到阿棠脸下,小姑娘吓得连连后退:“拿开一点!”
周左收回了火,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也不忍再逗她:“没什么的,小姑娘都怕这些明晃晃烫人的东西,又没什么好丢脸的。”
阿棠低着头没理他,小声嘀咕了句什么,周左没听清,便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阿棠抬头,闪着水光的眼睛看着周左,诚恳地对着周左道:“我阿弋说,玩火尿床褥。”
周左牙根一紧,只想着把手里一团火放到她那顶虎头帽上给她烧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