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嘉茗利索地捆好了205室的一对夫妇,确定二人无法挣脱也无法呼救之后,便背起装了字典的背囊,迅速离开了房间。
临走时,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差五分钟就到六点了。
外头天色已然大亮,叫卖早餐的摊贩,卖菜卖鱼的农妇,送报纸和牛奶的工人,还有赶早班的店员都陆续出现在了街头巷尾。
殷嘉茗心中焦急,一路小跑穿过走廊,直奔下楼。
一楼空空荡荡,包租公的屋子门窗紧闭,似乎还没起床的样子。
殷嘉茗连忙飞奔到铁闸前,拿掉锁头,松开链条,拉开门,离开了房子。
——一切似乎无比顺利。
殷嘉茗默默地松了一口气,拉高衣领,低头快步往前走。
然而,没等他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开窗的声音,随后一个老头站在窗户前,对着街道放声大喊:
“殷嘉茗在这里!殷嘉茗在这里啊!!”
——我×!!
殷嘉茗冷汗都出来了。
包租公已年近七旬,但依然中气十足,一嗓子能传出两条街去。
他向来觉少,天蒙蒙亮时就已起身,随后发现铁闸的锁头被人撬开了。
当时老人只以为是房子里进了贼,便上楼查看,没想到人还没走出楼梯口,便瞅见殷嘉茗挟持人质悍然闯入205室的一幕。
怪只怪殷少爷最近在各大媒体上的出镜率太高,而他又俊俏得太有识别度了。
包租公几乎是在看到他的侧脸时就已认出了他的身份,当即跑回管理室,给999打了举报电话。
老人的叫声即刻引来了路人的瞩目。
很快便有更多的人认出了他,纷纷跟着大叫起来。
殷嘉茗知道自己再也藏不住了,只得拔腿狂奔,希望能尽快跑到无人之处,再想办法找回自己藏在垃圾填埋场深处的小车。
但他只跑过两个街口,就听到警车呜呜的鸣笛声。
——糟糕!
殷嘉茗心中暗道不好。
这片街区之所以叫“塘尾”,是因为它的地形十分特殊,刚好被包夹在码头与一片池塘的狭缝间,形状弯曲狭长,有点儿像是一条猪尾巴的样子。
这就意味着,“塘尾”就像一只口袋,出入都只有一个口子,若是警察从外面包抄进来,便会如同瓮中捉鳖,将他牢牢堵在里头。
殷嘉茗一边跑,一边飞快地想着该如何摆脱警察的追捕。
可就在下一秒,路前方忽然蹿出四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猝不及防间,殷嘉茗与诸位警官狭路相逢,目光相对,中间只隔了三十米。
“在那里!!!”
警察指着殷嘉茗,放声大叫。
“我×!!!”
殷嘉茗扭头边跑。
警察当然不能放过他们找了十天的嫌疑人,一边用对讲机呼叫支援,一边拔腿就追。
他们一人跑,四人追,穿街过巷,场面那叫一个惊险刺激、险象环生。
这一带基本全都是村民们的自建房,地形复杂,障碍物又多。殷嘉茗身手灵活,专挑僻静人少的巷子钻,边跑还边推倒他所能够到的一切物什,给追兵增加了不少阻碍。
明明看着只差了那么几十米,警察们愣是追不上,反而被目标越甩越远,大有快要追丢的架势。
就在这时,前方的殷嘉茗忽然身形一歪,脚下猝然一个急转,拐进了右侧一条小巷里。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
跑在最前面的一名警官气喘吁吁地朝对讲机大喊:
“嫌疑人逃进了猪笼巷!嫌疑人逃进了猪笼巷!”
一面说着,警察一面追了上去。
猪笼巷很窄,窄到只能容两人双向而行,连过辆单车都须得行人侧身避让。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条“盲巷”,另一头没有任何出口。
四名警察拐进巷子,却根本没有看见殷嘉茗的身影。
他们只看到巷子尽头有一栋两层的民房,院门大敞,门外蹲着三个年轻人,不知是在吃早餐还是在干什么,对外头的喧闹仿若无知无觉,自顾自说话说得起劲。
领头的警官顿时拉长了脸。
他迈开大步,走到三名青年面前。
“阿虎!”
警官厉声喝问:“殷嘉茗在哪里!?”
三人这才好像注意到诸位警官一般,丢下手里吃了一半的早餐,懒洋洋地站起身来。
被称作“阿虎”的年轻人大约十几岁的模样,右脸上一块赤红色的血管瘤,硬是将他原本就丑陋的相貌衬出了三分狰狞。
“干什么!”
阿虎直愣愣地瞪视着领头的警官,“我们吃早餐碍着你了?”
警察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他朝众人身后的屋子一指:
“殷嘉茗在里面吧!”
这位警官在塘尾呆了整整十年,不仅对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更是对辖区内活跃的诸位“刺头”甚为了解。
他知道自己面前的二层小楼是赵翠花外公的房子,老人过世以后,产权便转给了唯一的亲人。
现在殷嘉茗在拐进猪笼巷便人间蒸发,而阿虎等一干小弟则堵在门口,一副故意找茬的模样——他用后脚跟想都知道,殷嘉茗肯定就藏在房子里。
“喂邓sir,我说你说话要讲证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