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笨那还不是你生出来的,”我特不服气的顶嘴道:“人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所以我笨还不是怪你,把我生那么笨的!”
“唉哟,”老秦给气笑了,他伸手就在我脑袋上敲了一记嘎嘣脆的毛栗子,“我告儿你啊秦燕,有科学依据小孩儿的智力大多都遗传自母亲,是你妈把你生那么笨的,你可别赖上我。”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妈!”我捂着被他敲肿的脑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老秦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他吐了口烟圈,重重地哼了一声,说:“嘁,脾气也跟你妈一样,茅缸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自我妈走后,她就是我的软肋,是我浅薄且年幼的生命里,一个不能提及的疮疤。
而老秦就这样大喇喇的揭开我的伤口,还在上面踩上几脚,是我绝对不允许的。
因此我冲着他吼,跟街门口丧失理智的疯狗似的,想把心里憋屈的气,连本带息的还给他,说:“秦德海你才脾气又臭又硬!我妈就是被你这又臭又硬的脾气给整离婚的!你别以为我岁数小我就不明白,是你!是你!是你把我妈给气走的!”
我想原本老秦是没太把我的脾气当回事儿。
但是当我说出这段话之后,他先是愣了两秒钟,然后就在我以为我以最刻薄的言语中伤了他的时候,猝不及防之间,他伸手给了我一个雷厉风行的老兜子。
这是老秦第一次打我,真的,第一次,这一巴掌我记了一辈子,这也是我第一次见识到断掌打人的厉害。
都说断掌的人打人可疼了,今天我才领教到。
疼,是真tm的疼,钻心的疼。
那一记带风的耳光硬生生的把我脸打偏过去三分,我黑色的头发被打到甩出去半边脸,然后愣是把我打呆在了那至少半分钟,连带着手心捧着的西瓜也给摔的稀碎。
我懵了,彻底的懵了。
我奶听见屋外的声音后,立刻急匆匆的赶过来。
她拉扯住我的手臂,嘴里一直念叨我的名,她就着惨兮兮的月光,看着我被打肿的半边脸后,气得直接抽了老秦两下。
边打嘴巴里还边说,“是不会好好说话啊还是怎么着,非要打孩子。”
老秦不乐意,他觉得我奶现在来,就是来碍事的。
他呵斥着,让我奶回屋里,我奶哪里肯,即使我奶肯,我也不肯啊。我奶是那么好使的一个挡箭牌,必须挡在我前面啊。
于是哭的撕心裂肺的我尽可能的往我奶的身后躲,反正再怎么着,老秦也不敢给我奶一个老兜子。
今天的这场闹剧,最后是在我奶的吆五喝六中,惨淡收场的。
老秦最后捞起了桌子上的警帽,去了所里值班,而我呢,则是钻进我奶的屋里,被她按着拿冷毛巾敷脸。
边敷她还边数落我,说我脑子瓦特啦,没事戳我老子的蹩脚有什么好。
我依旧理直气壮地说我说的是事实。
是事实那也不能乱说,我奶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妈就是你老子心窝上的一块疤,你没事揭人伤疤去干嘛,你不是找抽么你。
是他先说我妈的,我特不服气的给我奶告状道,他说我的脾气跟我妈一样,像茅缸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我奶听见这话,沉默了几秒,最后叹了口气,说,你爸他说的也没错。
说完,她摸了摸的眉眼,像是透过我,去看我妈一样。
她说,燕儿啊,你这辈子可别活的跟你妈似的,那么拧巴。做人啊,最重要的是想开点。想开点,再难的日子也就多过去了。
那时候我哪懂啊,我甚至连拧巴这两个字都得想半天才能写出来。
但是我会安慰我奶啊,我笑嘻嘻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的对我奶说,奶,你今天做的凉皮真好吃。
好吃到可以安慰这鸡飞狗跳般的一天的疲惫。
我奶笑了,她拿冷毛巾搓了搓我的脸,说明天还给我做凉皮吃。
我得寸进尺,说,那我还要个韭菜盒子。
我奶看了我眼,打趣说,胖丫头,真会想着吃。
想着吃是好事儿啊,能吃是福,不是么。
我希望我一直永远都这么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