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票。”
“喏,五个人的,三个大人两个小孩。”
车上检票的检票员看了眼坐成一排的五个人,对着宋野和我指了指,说:“这俩孩子得去前面量个身高。”
我和宋野满不情愿的站在门口的刻度尺那量了量。
“女孩儿没到一米二,男孩儿超了,得补票啊。”
抓着六月的尾巴,老秦特地请了一天的年假,带着我奶、我、宋狗的爷爷外加上宋狗,一起去了趟苏州乐园。
那时候我们这片儿还没有什么迪士尼乐园,连方特都是后来才建起来的。
而在这趟旅程之前,我对游乐园的唯一印象,就是我们那儿的公园里落差十米的过山车和海盗船。
第一次坐海盗船,是老秦连哄带骗把我捎上去的,小孩儿嘛,天生肥胆,什么都不怕,等到上去了,这船越晃越高俯冲的速度越来越快,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上了贼船。
在海盗船上,我肆无忌惮的放声尖叫,那时候老秦和我妈还没离婚,我妈拿着水杯站在下面等,而老秦带着我在船上飞。
可惜,刚小学毕业的光景,一切都变了样。
这次来到苏州乐园,我们特别俗的站在大门口一起拍了张照,五个人,我站在老秦和我奶的中间,而宋野站在他爷爷的边上。
照片里,我撅起个嘴巴,中二的以为那是个属于我的很酷的标志性动作,在很多年后偶然的在家里打扫卫生,翻开照片册子,才看见我那扎的有些土气的羊角辫和可以挂三斤猪油的香肠嘴。
真奇怪,明明那天我也没有很开心,因为小升初升学考试的结果还没出来,我那悬而未决的成绩还没有大石落地,但是那一天,我就是抑制不住脸上的笑。
看见吹泡泡的泡泡机很开心,看见五彩斑斓色的气球也很开心,看见别人的小风车转啊转的,就更开心了。
我想,可能身处在一个快乐的地方,所有的不开心都是被一口吃掉吧。
我和宋野两人,那一天就像是两条被解开牵引绳的疯狗,撒了欢的在园子里闹啊笑啊。
我人生第一次坐了跳楼机,我的天,跳楼机哎,从几十米的空中往下砸,不过是几十秒的事儿,我的尖叫可以划破了天,窜的比云都还要高。
失重的感觉抓挠着我的头皮,我感觉我的天灵盖都跟着飞了出去,心脏噗通噗通跳的无比迅速,夏日里的暖风顺着我的耳朵,钻进我的发丝,我忘记了升学的压力,也忘记了即将等着我的成绩审判。
更让我安心的是,老秦就坐在我和宋野的中间,他稳得像是一座山,似乎跳楼机对他而言,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玩笑话。
坐完跳楼机,老秦还把我扛在肩膀上,我威风凛凛的俯瞰人群,手里拿着老秦刚给我买的糖葫芦,更让我得意的是,我第一次在宋野的眼中,看见到了他羡慕的眼神。
其实,我也没有我奶说的命那么苦嘛。
毕竟相比较宋野,我只是没有了妈妈,但是我有老秦。可是他更惨,明明他有爸有妈,可却没一个要他。
我勾着老秦的脑袋,悄悄凑近他耳朵边上和他分享我刚发现的小秘密,关于宋野的。
老秦嘟哝了一句“你别瞎说”,说着,就转过身去挠了挠宋野的脑袋。
“宋野,走,跟叔叔去玩蹦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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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卡在了蹦极的门口,因为个子没到一米二。
而宋野这狗东西,和老秦一起上去蹦极。关键是,在最后,他还特小人得志的转过脸来,对我做了一个鬼脸。
啊呸,我气得鼻孔直冒气,个高儿了不起吗?
好吧,的确了不起,至少个高的能去蹦极,而我却不行。
我奶拉着我的手,安慰了我好一会儿,最后终于找到了个歇脚的地方。
宋野的爷爷去给我们买水喝,我奶带着我坐在阴凉的石凳上,奶为了安慰我没能蹦上极的心情,特地说:“哎哟哟,燕儿现在是个大姑娘了,大马都骑过了。”
嘿嘿,我没难过几下,就憨憨的笑,问我奶说:“那我骑得帅不帅?”
我幻想自己的是《天下第一》里上官海棠,一袭白衣手中执扇,女扮男装鲜衣怒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