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虹连开三天大夜戏,每天都是凌晨一两点收工,第二天五点又起来化妆。
她常年睡眠不好,熬夜对她来说并不算大事,只是体力不支,常常感觉胸闷气短。
到第四天的时候,终于赶上下午六点收工。
如虹回酒店好好洗了个澡,她吹着头发,看着剧本,边吹边对着镜子演了好一会儿戏。
随后她拿内衣内裤,到阳台晾晒。
因为怕被偷怕,郑敏特意让酒店拿了矮架子给她用,她低头弄晾衣夹,自然而然看到楼下隔壁院子,正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吃烧烤,桌子中间摆着一个蛋糕,那个叫陈鱼的姑娘头上戴着生日帽。
旁边还摆着音箱和投影仪,有人点了周杰伦的热单《夜曲》唱,唱的不算好,可如虹却不知道怎么了,竟听入迷了。
一曲而毕。
陈鱼说了句什么,那个唱完歌的人把话筒塞进周烈手里。
周烈一直推辞,旁边的人开始起哄。
如虹一看,觉得有意思,手撑在阳台上,一幅看热闹的表情。
周烈目光似有似无往如虹这方向瞥过来,只一秒,他就又把脸偏过去了。
那个叫陈鱼的女孩忽然站起来,叉腰对周烈说了些什么,他才“视死如归”的接了话筒。
音乐被风送来,因为离得不算近,听起来有种辽远的感觉。
前奏就令如虹怔了一下。
当歌声响起来,她蹙起眉头,似在思考什么。
他唱的是她的出道曲。
歌名叫《闪光少女》。
有一句词是这样的:
宇宙中所有的发光体,我只感受你。
天亮了,比太阳更明亮的,只有你。
周烈唱起歌来,带着口音,有点低沉,调倒是找的准。
他唱歌的时候,面朝着她这边,刘海有点挡眼,如虹不确定他是不是看到了她。
风徐徐吹拂长发,她一瞬不瞬看着他,随手将一缕乱发别到耳后。
周烈突然就跑调了。
那帮人哄笑起来。
他不好意思了,把话筒随便丢给旁边的人,低头走回座位。
孙琪恰好来喊如虹吃饭。
如虹也转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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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早晨要早起,如虹在开机以后再没吃过药,她这晚听了几首歌,觉得心情不错,早早上床睡了。
一夜睡得还好,只是第二天醒的很早。
她拿手机一看,才四点钟,屋里静悄悄的,她躺的心烦意乱,干脆起床去散步。
因为天还没亮,如虹出门后,也不用躲私生,轻松开了辆共享单车,一路往西骑。
风湿湿的,空气里弥漫一股露水混青草的味道,如虹骑到杳然无人的大路上,情不自禁松开了车把,两臂张开感受远处大海和山林混合的野风。
“嘣!”
只听一声响,车子忽然骑不动了,车头左右晃,眼看就要倒,如虹赶忙扶住车把,摁了刹车。
下车一看,车轮瘪了。
她左右看了眼,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又掏手机看,四点半了,她通常五点左右就要去化妆了。
手机只有一个电,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够打最后一通电话。
远处有车灯由远及近,白的远光灯越来越刺目,如虹下意识挡了下脸,那辆车路过,车灯和手机屏光同时消失不见。
手机没电了。
如虹没有过多纠结,转身就往回走。
寂静的大道上忽然传来一阵公式化的女音——
“请注意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这声音如虹从小在家乡听到过,知道是电动三轮车的声音,她因为分不清断句,闹不清究竟是“请注意倒车”还是“倒车请注意”,而记忆犹新。
眼见那辆电动三轮倒过来,停在她对面。
她这才看清车上坐着的居然是周烈。
她眸光立刻亮了。
“你怎么会在这?”
两个人一起问出声。
周烈抿抿嘴,看向如虹。
如虹指指一旁的自行车,说:“我早晨出来散心,没想到走一半车链子掉了。”
周烈点点头,说:“我和朋友去贩鱼,刚回来。”
如虹拧眉看向他,路中央花坛里的月季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左移一步,在两棵月季的缝隙中看清他的脸。
她问:“你不是做场务吗,怎么,不够累啊,还有工夫去干别的?”
他摇摇头:“不是的,我朋友今天身体不舒服,我临时替他来一趟,用的还是他的车呢。”
如虹并不是真的要听他解释,她看了眼他的车,后面空空的,就说:“捎我一程呗?”
他慢半拍说:“好。”
他下车,穿过花坛,来到她身边,对她点了点头,然后二话不说,单手拎起自行车。
她跟在他后面,看到他穿了一双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假货的耐克鞋,鞋子白边和鞋带都发黄了。他还把一只裤腿卷的老高,怎么看怎么不板正的样子。
他三两步跨过花坛,又转过身,帮她揽住几根月季花枝。
“有刺。”
如虹看到离周烈的小臂仅有毫米之隔的花刺,对上他的眼睛,提醒他。
周烈愣了下,说:“对,有刺。”
天将破晓,路灯橙黄的光照到他脸上,衬得他的五官比平常更加深邃,还带着点死心眼,却诚笃的气息。
如虹弓腰侧身穿过花坛。
她过来之后,他拿开手,转身去放自行车。
花枝颤颤的弹动了几下,上面的露珠溅到了如虹的锁骨上,凉凉的,她轻轻摸了摸,目光有些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