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妈转向黑蛋娘，黑蛋娘你消停着点吧，素敏又不是不能生养了，过个一年半载的在生一个不就可以了吗，有儿媳妇在，你还没有孙子孙女吗？素敏要看小爱，你就让去，做点鞋子小衣服费不多少事，素敏心情一好了，怀孩子不是也容易吗？建国妈在黑蛋娘的胳膊上推了一下说，你看你一直挺明白的个人，到这事上你咋就糊涂了呀！黑蛋娘会心的边笑边说，果然是被事情给整糊涂了。

建国妈接着说，素敏也是死里逃生，十月怀胎，临到头却没有孩子，你搁咱自己心里比比，能好受呢吗？你平时乐乐呵呵的，给素敏有啥好吃的就给吃点，也不要成天板着个脸，像教训人似的，一家子人和和气气的不好吗？媳妇子，我说个实话比儿子，女儿都靠的住，你到老了，喝一口汤还不得靠媳妇子吗？有些婆婆就是有偏见，对媳妇子不当自己的孩子看，把媳妇子当成仇人一样对待，事事要求这那的。黑蛋娘用铲子铲着地上的野菜，一边说那啥，建国妈你可真会说，那是因为你建国媳妇不在家，在家看你还说这话不，那媳妇子还就跟儿子女儿不一样。你轻不得，重不得，始终还隔着一层尼。建国妈站起来，伸伸腰，我的篮子满了，我要回去投酸菜了。

黑蛋娘看着站起来的建国妈说，你这婆娘干活就是快，话没少说，活也没少干，看我的篮子还不满呢在帮我两把，然后咱俩一起回吧，建国妈笑着蹲下去，行那我就帮上你两把吧，说着推一把黑蛋娘，这个慢婆娘，要是搁以前，看你婆婆不把你的腿给你打断，干活这么慢。说完两人都笑了。

建国妈快速的边铲着菜边说，说真的，我感觉媳妇子，跟女儿要一样看待的，要不然你看看，人家给你又生孙子，孙女的，一个女人嫁到一个旁人的家里有多难啊！我记得我那会儿嫁到建国家，我当时才不满15，连件新衣裳也没有，就几个人牵了一头驴，把我从我接过来了，根本都没摆啥酒席，也没有彩礼，就头三天担了一担萝卜，第四天上来了几个人牵头驴，我骑着驴，接到了建国家里，到了他们家一看，家穷的连锅的揭不开，厨房里连几个像样的碗都没有，筷子都是折的。我住的那屋是装农具的屋子，里面有一个不大的炕，一看就是新做的，有些地方还湿的。我看到这种情况，我就哭，悄悄的哭了一晚上。第二天婆婆就指教着让我干这干那，这些也都算了，我婆婆骂人还好凶，有时候直接拿棍打我，我吓的不敢跟别人说，就找个没人的地哭。

有一次，好几天没有吃的了，好不容易从别人家里借来点面，我在做饭，饿的肚子已经饿空了，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在擀面条的时候，我偷偷的捏了一小疙瘩面，放到滚开的锅里，不知道熟没熟，捞出来就往嘴里塞，一塞到嘴里烫的眼泪都出来，还没来得急吐出来，我婆婆拄着棍就进来了，你不得好死的，你还敢偷着吃，一家人都没有吃饭呢，你就在这里偷着吃，看我不打死你，一棍接着一棍的抽在身上，头上胳膊上，我一个劲儿的直叫唤，但那嘴里的面疙瘩始终没有吐出来，我婆婆打够了，就在旁边看着我做饭，我的手上身上疼的不行，但不敢言语一声，生怕又打，我和着眼泪把那个面疙瘩吃了下去。我婆婆在地上触着棍说。你三天不准吃饭，看把你偷吃的这毛病能不能改掉，以后每天做饭我看着，做完了你端到客房去，但你不准吃，把外面的柴给劈了。连着三天，我带着混身的伤做完饭，就被婆婆赶去干活，三天，连着整整三天，我连一口饭都没有吃，饿的看到路边的草就吃，饿的走道都是前走三步，后退两步。建国娘把一个野菜扔到黑蛋娘的篮子里说。

唉，想想那时候真的是可怜，我特别想回家，我妈家情况比这好，有吃有穿的，我妈从来没打过我。我现在想起来这些都觉得害怕。我觉得应该对媳妇子好一点，女人都不容易。黑蛋娘从野菜里捡出一根柴扔在旁边说，黑蛋他婆死的早，在他爹10几岁的时候就饿死了，我没有婆婆，有个公公，背有点驼了，到是怎么骂人，但家里的活一点都帮不上，还每天要给老人端吃掌喝的，家里穷的连一点面没有，上顿下顿你看着锅做不出一顿饭，就愁啊，到了饭点没有吃的，不说是因为家里没吃的，而是说媳妇子没本事，不会过日子，连顿像样的饭都做不出来，哎难啊，想想现在的日子好过多了，有吃有喝的。

建国妈接着说，以后应该对媳妇子好点，咱们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应该能理解他们的苦处，可一直以来总觉得引媳妇子就是干活的，生孩子的，照顾一家子的生活。可人家在家里也是别人家的女儿，可能从小都没受过啥委屈，也没受过啥罪。凭什么给你儿子当了媳妇，就得啥都会，得啥都知道，得照顾男人，还得照顾公婆，照顾一家子人的情绪。哟建国妈，一看你就像读书人家出来的，像我们这些老农民那懂啥大道理。建国妈说你这个婆娘会骂人的很，我连一天书都没读过，我的建国聪明懂事考了个学，他回来会给我讲一些道理，我是听他说的。

现在你的篮子也满了咱俩走吧，你看那坡地里的地都快犁完了，建国妈一边提着自己的篮子一边说，黑蛋娘也站起来把篮子挂在胳膊上，准备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