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纳姆和菲利普正在返回美国的轮船上,与之一起的还有珍妮·林德。
为了履行自己的约定,塞缪尔写了一份邀请信给珍妮,邀请她作为马戏团的女歌唱家,信封署名为——P·T·巴纳姆马戏团资助者:塞缪尔·H·伯顿。
除此之外,塞缪尔还给班尼特发了份电报,邀请他去看纽约新的马戏团表演。他知道巴纳姆会做出让上流社会折服的改变,但这些究竟能把马戏团引向何种地步,塞缪尔自己并没有明确的答案。
实际上,他现在最关注的是自己的剧院。
几天前,塞缪尔把落没的霍尔本皇家剧院买了下来,剧院转让的手续办得非常快,仅仅不到两天的时间,他便成为了新任的总经理和新主人。
虽然赋予皇家的名誉,但这所剧院只有短短三层。
第一层是三合一剧场,中央舞台和表演厅,后台与道具室。第二层是舞蹈、乐团和歌剧的排练厅、训练室,还有两个走廊的演员、舞者与职员房间。第三层则是各种办公场所和音乐室。
到处的墙壁和角落都是破败不堪,布满了灰尘与虫蝇残渣。塞缪尔特别绘制了建筑室内的草稿,雇人按其将整栋大楼都重新翻修了一遍。
之前在剧院门口遇见的犹太人对此感激不尽,他叫霍尔本·文,是这所剧院的创始人。
年老的霍尔本认为欧洲所有剧评家都在密谋反对自己,想要把他们统统买通,却没有实力和资本。他言辞举止都流露出对贵族和艺术家厌恶的情绪,认为他们都是假正经与假清高,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需要上流人士的资助,在现实中对塞缪尔很是巴结殷勤。
“老爷,您简直是艺术的慷慨施主。”
塞缪尔经常听见他这么说。
霍尔本个人十分喜爱莎士比亚的作品,剧场经常上演《罗密欧与朱丽叶》、《仲夏夜之梦》、《麦克白》等戏剧。然而剧本却古板守旧,演员也平平庸庸,门票卖出的极少,最后只能一次次无奈破产。
“这是在为艺术做牺牲嘛,我这么做全是为了莎士比亚这位‘吟游诗人’。”霍尔本坚持这么说。
塞缪尔十分严肃的回答:“我不管你怎么说。我只有一个要求,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的钱,但剧院上演什么戏剧,聘用什么演员与歌唱家,摆设和门票怎么出你都得听我的。”
霍尔本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位贵族,有些去怯弱的说:“当然当然,都听您的,老爷。”
剧院装修的事情很容易解决,但演员是个大问题。
乐团的指挥是一个喜欢弹钢琴的犹太青年,但他的钢琴和指挥技术都十分糟糕,差一点把所有观众都吓跑。塞缪尔担心招牌被砸,让他做了后勤。
经常在歌剧里做男主角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矮胖男子,啤酒桶一样的身材,一张红脸上有着一对用软木炭涂得黑黑的眉毛,声音像敲锣打鼓般聒噪,性格还令人厌烦自以为是。塞缪尔实在忍受不了他,给了足足一年的工资辞退了他。
其他几个主要演员都一样的糟糕,演戏拙劣,歌声也平平淡淡。塞缪尔根本培养不了他们,全部将其转为了后勤和道具人员。除此之外,他还额外雇佣了很多其他不错的人,学员、舞者、机械师、道具师和人偶师。
唯一令塞缪尔感到高兴的是西比尔·文。
这位不满十七岁的姑娘是霍尔本的孙女,犹太人,却有着希腊式的小脑袋,脸蛋像鲜花一样漂亮。她就是上次塞缪尔和亨利、道林一起看歌剧时,令三人印象深刻的“夜莺”扮演者。
如果说克里斯汀是有着天籁般歌声的天使,那么西比尔就是人间夜莺,有着不算完美,但却能引起所有人注意和共鸣的独特嗓音。
她很有潜力,甚至不逊于克里斯汀和珍妮林德,人才难求,塞缪尔觉得自己赚到了。
再次来到霍尔本皇家剧院,塞缪尔姿势放松的跪坐在实木地板上,趴在沙发上奋笔疾书,他正在撰写人生第一部歌剧。
不,应该说是音乐剧。
如果说歌剧是为了唱歌而讲故事,那么音乐剧就是为了讲故事而唱歌,并且采用了更多现代化和多元的表演方式。
塞缪尔记得最初的音乐剧诞生于十九世纪末,它最开始的形态是一种叫“轻歌剧”的剧目,比起正规的歌剧规模要小得多,常以爱情故事为情节,音乐旋律来源广泛,主题通常偏重与嘲讽。
第一次他想讲一个关于伦敦或者说是整个欧洲的故事,这部歌剧的名字初步被塞缪尔定为《夜莺、国王与快乐王子》。
塞缪尔已经决定了夜莺的人选,就是西比尔·文。
他来到化妆室时,西比尔正在练习《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唱词。
音调圆润清脆,听起来像一支长笛在演奏,而在结尾高扬的音调里有一种只能在破晓时夜莺歌唱时才能听到的喜悦,简直能激起人们心中隐藏的颤栗。
看见他到来,西比尔局促不安的站了起来,提起裙摆向塞缪尔行了个不算标准的淑女礼。
“你唱得很好,西比尔。”塞缪尔没有恭维,即使是普通的练习,对面的女孩也唱得感情充沛,十分真挚。
西比尔羞涩极了,低着头盯着地面,根本不敢看向青年那双浅绿色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