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离开老师府邸后,就去拜访了夏尼子爵。
劳尔一看见他便拉着他去休息室,宽敞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个奶油色圆茶几,上面有三层英式摆盘的可口点心,各种被浸过盐水的切片水果,以及一排排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蛋糕。
子爵皱着眉头对塞缪尔说:“我想今天晚上再去歌剧院。”
塞缪尔的目光投到他身上:“她记得你,劳尔,清清楚楚。”
“是啊,她写了一份信给我,”子爵叫起来,“她说她记得我,但却不敢与我相认,还当着面嘲笑我,这是为什么呢?”
塞缪尔端起一只茶杯,低垂着眼眸说:“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亲手在茶杯里倒上鲜柠檬,再加点糖,最后倒茶。一杯色泽鲜艳,香味馥郁的柠檬茶新鲜出炉。
夏尼子爵看着他漫不经心的动作,咬起下唇说:“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塞缪尔,你向来都很聪明。”
“你知道剧院幽灵吗?”塞缪尔小酌一口热茶说。
“剧院幽灵?”子爵想了一会儿,“我听说过,一个荒谬的传说。人们总是爱听这些,巴黎歌剧院通过这传说吸引了不少观众。”
劳尔紧紧咬着嘴唇:“你认为这是真的?”
塞缪尔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我还需要一个验证。”
“你可以去五号包厢看看,”劳尔想起哥哥曾提到过的流言,“听说歌剧幽灵把五号包厢作为自己的所有物。”
塞缪尔挑了下眉头,愉悦的把柠檬茶一饮而尽。
他们到达歌剧院的时候,新任经理里夏和蒙夏曼正在为五号包厢头疼。
里夏对着感兴趣的塞缪尔说:“那该死的幽灵简直烦透了,让人难以忍受。”
“他试图恐吓我们,要把五号包厢留给他一人,”蒙夏曼紧缩眉头说,“这怎么可能呢?这是剧院而不是他一个人的东西。”
塞缪尔饶有兴味的拿过那张恐吓信,一张暗黄色的信纸,上面用红色墨水书写:“亲爱的经理先生们:真的打算与我为敌吗?如果还想维持和平,就请遵从我的最后通牒。”
字迹扭曲恐怖,暗红色的墨水像是铁锈味的鲜血。
夏尼子爵凑过来看了一眼,有些害怕的说:“这样嚣张的口吻.....我们为什么不去找警察呢?这幽灵害过谁的性命吗?”
“机械组的约瑟夫·布盖在不久前上吊自杀了,”里夏没好气的嘀咕道,“可惜我们找不出他的死亡和幽灵之间的关联。巴黎警局的会说什么呢,一个传说杀了一个真正的人?”
他忧心忡忡的叹了一口气,看向对面的伯顿先生。
拿着信的小绅士看起来平静极了,那双浅绿色的眼眸藏着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
塞缪尔放下信纸回望他:“先生们,今晚让我在五号包厢单独待一会儿吧,兴许能遇上大名鼎鼎的剧院幽灵呢!”
“这太危险了,塞缪尔。”子爵皱着眉头说。
“你该相信我,劳尔,我从来不怕什么。”
浅绿色的眸子对上那双担忧的眼睛,那绿色的冰川把蓝色的水面冻住了。
子爵无可奈何的应许了,他叹了一口气说:“是啊,这世上就没有你怕的东西。”
五号包厢和二楼的其他包厢并无不同,红色的地毯铺在地板上,座椅和金色的扶手栏杆都被红色天鹅绒包裹着。新任经理曾将其检查过好几遍,却一无所获。
塞缪尔掀起包厢垂挂的同色帷幕,此时只有他一人呆在里面了。
包厢里较为昏暗,只有桌面上的几支蜡烛燃着。青年左胸前插着一支红色玫瑰,微弱的烛光为其笼上了一层暖黄色光晕。
在最开始的两个小时,塞缪尔表现的好像单纯是来看表演的,靠着座椅望着底下的舞台,在每一场戏剧过后都拍起响亮的掌声。
观剧镜把水晶大吊灯洒下的光线折射到各处,宛若明亮的星星散落四周。塞缪尔被晃得有些头晕目眩,他在休息期间躺在了座椅上。
“你不应该在这儿。”
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出现,近的仿佛在耳边。
塞缪尔挠了挠耳朵,轻声笑着说:“幽灵先生终于肯出现了,你可真是一个艺术家。”
“艺术家?”
“当然,你的信封,”塞缪尔开了个玩笑,“那可真是难以模仿的艺术家风格。不过走恐怖哥特路线的很难让普通人喜欢,你的路还很长呢,幽灵先生。”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艺术本身就是罪恶的,孤独荒诞又离经叛道。”
“我可不这么认为。”
塞缪尔起身来到包厢的镜子前,那是一面小小的镜子挂在墙壁上。
他一边理着自己的衣领一边说:“艺术是无法界定的。一个怪物在阴影的笼罩下令人恐惧,但在暖黄色熏染下它的一切都可以镀上一层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