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米?”
一只白猫不知道从房间哪个黑暗的角落走出,悄无声息地来到坐在椅子上的中校身边。
它在中校面前停下,猫尾巴在地板上缓缓摆动。
“汤米,上来。”
一双大手摩挲着抱住了猫咪腰部的位置,汤米挣扎几下后乖乖蜷起身子,在中校胸口选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
弗兰克?斯莱德抚摸着十分满足打着呼噜的白色猫咪,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没有多少热度,却仍然温暖无比,或许他可以享受一个和平美好的下午。
然而这样的想法不一会儿就被院子里传来的嘈杂声破坏了。
中校一向为自己的雷达扫描式听力感到自豪,但也时常为之烦恼。就比如现在,他把罗西交代给另一个小子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唔,罗西的话略过不说,那小子是怎么回答的,“这是我应该做的”,瞧瞧,多么混账的话,就好像照顾自己是那家伙的责任一样,他可不需要任何混小子的照顾。
罗西走后,中校敏锐地听到那小子在外面踌躇了一会儿,为什么不快点儿进来,他是在等着别人欢迎他吗?还要再来个盛大的仪式?
中校想自己可以给那小子一枪子作为欢迎,如果他还是军官,而那小子是他的士兵的话。
谢天谢地,他终于敲门了,中校用手搔着猫咪的耳朵,毫不掩饰烦躁的心情警告式地大喊。
“对不起,中校!”
他听到那小子回道,声音有些稚嫩抖着尾音,听起来就是个毛没张齐的小家伙。
中校从鼻子里哼了几声,门被打开又轻柔地阖上,脚步声越来越靠近。
他稍稍变幻了下自己的坐姿,一只手虚虚握着猫咪的脑袋,确保自己看起来高傲讽刺充满自信。
然而就在青年迈进卧室内的下一秒,中校皱起眉头。
他肯定自己闻到了枪油和硝烟的气味。
.
塞缪尔穿过门廊走进室内,发出训斥的人正端正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室内没有开灯,只有阳光从纱窗倾泻而下洒在他脸上,照出中校不同于现实、稍显年轻的面孔。
他在梦里看起来有五十来岁,鼻梁和嘴角犹如刀割,穿着衬衣和西装背心的身影勾勒出曾经身为军人矫健的躯体,脊背极为挺拔。
“今天是个打劫的好日子,对吗?”中校轻轻扭了下脑袋,眉毛扬起问道。
“什..什么?”
塞缪尔睁大眼睛解释道:“我不是,我是青年社团.派来探望您的。”
他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不久前刚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张,凑近了把它递给中校。
中校抬起头,露出一双深褐色黯淡无光的眼睛。他根本看不见那张纸。
意识到这一点的塞缪尔又急忙收回纸张,紧张地道歉:“对不起,中校。”
“我相信你不是打劫的了,”中校露出一个促狭的微笑,“毕竟没有你这么马虎粗心又搞笑的劫犯。”
塞缪尔刚想说什么,中校打断他继续说:“但你也绝不是什么青年社团的,他们要是有这个心早就来了。我老远就闻到你身上一股刚用过枪的味道,那可真够难闻的。”
塞缪尔掀起外衣摆凑到鼻子处仔细地闻了闻,又拽着衣领深深吸了一口气,可他还是什么都没闻到。
中校轻轻敲了一下椅子的扶手,警告的说:“放下你那愚蠢的动作,以及——收回你那种惊讶得下巴都合不上的愚蠢表情。”
塞缪尔下意识张大嘴巴,又迅速合上,他用手捂紧嘴巴看着中校。
“现在,”面无表情的暴君摸着猫咪,不容置疑地说,“告诉我你的来历和来此的原因。”
“额...好吧,这是一个误会....”
塞缪尔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其实我是美军的一位青年学兵,来这里是为了观察您的情况以及....”
塞缪尔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低沉:“以及来监视您的。”
室内一片寂静,除了猫咪时不时的呼噜声,连两人的呼吸都几乎感受不到。
塞缪尔眨眨眼睛,看着中校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以及那双没有焦距但仍然锐利的眼睛,他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液。
这一举动实在是太错误了,它在安静的室内清晰无比,塞缪尔看见中校微微皱起眉头。
塞缪尔背起临时看的资料,在中校提问前迅速解释:“陆军情报处最近发生了一件案子,一直牵扯到二十几年前的事情,当时您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因此军队派我来这里观察监视您的情况。”
塞缪尔没有说错,不过是把时间提前了一些而已,中校在几年后的确被情报处的人拜访审讯过几次。
他原以为中校会不屑亦或者再次发问,然而靠着椅背的男人脸上掠过一丝微笑。
“听起来很有趣。”中校说。
紧接着,他继续命令道:“去厨房帮我拿一瓶威士忌酒,就在柜子里。”
塞缪尔乖顺地从柜子里取出几瓶新酒,放到中校椅子旁边的桌子上。
他挡住了一点光线,那只趴在中校胸口的猫咪一下起身跃到地上,塞缪尔转身去看它。
白色猫咪蹲在地上舔舐爪子,用一双冰绿色的眸子瞥了他一眼。
塞缪尔睁大眼睛,他惊讶地说:“它...它...”
话音未落,那只猫咪便跑出房门,一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