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走在楼梯上,他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下巴线条优美,脸颊稍显削瘦,眼睛是很深的茶褐色,眼角下垂,唇线笔直,穿一身合体西装,头发用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领带也系的端端正正。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稳重保守甚至称得上古板的男人。
这样的人,一般是不适合进入盗梦这种危机四伏,需要随机应变的行业。
然而塞缪尔却从他身上看到了某种异于常人的热情和天赋,不过不是造梦的天赋,这位法律系学生和他的专业外表一样,没有多少想象力,至今只学会了彭罗斯楼梯。
“你不适合做一个造梦师。”
塞缪尔站在阿瑟对面的楼梯上,看向他,直白地表露自己的评价。
“药剂师,你也不会喜欢这个。”
塞缪尔摩挲着下巴思考:“伪装者.....”
他摇了摇头:“也不行。”
阿瑟并没有感到失望,在塞缪尔告诉他关于盗梦的一系列事情后,他已经早早思考起自己的定位角色。
他停下走动的脚步,朝塞缪尔投去一个坚定的目光:“我可以做前哨。”
“前哨....”
塞缪尔愣了一下,前哨是盗梦行业很少有人选择的角色,做这类工作的人,不仅需要负责前期的资料搜集、信息打探等事情,并且在梦境中也需要为队员清理各种意外与困难。
很少有人选择成为前哨,不仅是因为危险重重的雇佣任务目前并不多,更因为这个角色的诞生似乎就是为了奉献自己。
“你确定吗?”
阿瑟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他看见塞缪尔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脸颊处的酒窝像是蜂巢上一滴一滴留下的甜腻蜂蜜。
“我有两个团队,”塞缪尔说,“你可以暂时选择一个加入。”
彭罗斯楼梯上升又下降,塞缪尔站在台阶上被送到上一层。
阿瑟抬头看他,问道:“哪一个更危险?”
塞缪尔朝下面走去,双手插兜:“梦境特工,你感兴趣吗?”
“听起来不错。”
阿瑟笑了一下,他眼角周围细细的浅纹在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格外温柔。
“那么,”塞缪尔走到阿瑟面前,伸出自己的右手,“合作愉快。”
阿瑟再次回握,他希望下次自己能够率先朝他伸出手,而不是塞缪尔第一个开始。
“我们怎么回到现实世界?”阿瑟问。
塞缪尔挑挑眉,笑得更愉快了,他从腰边枪套里掏出自己的柯尔特伙伴,递给阿瑟。
“用枪、坠落,或者等待药剂效果失效。”
阿瑟果断地接过枪,把枪口对准自己的额头。
他看起来真是接受良好,然而塞缪尔可没有科布和伊姆斯当时那么残忍,他笑着从阿瑟手里取下□□,眨了眨左眼:“你难道不想多看一下我的潜意识世界吗?”
这听起来真是吸引人,阿瑟有好几秒都屏住了自己的呼吸,他跟着塞缪尔走下彭罗斯楼梯,并把它逐渐变成原来普通的样子。
办公楼的一些行人都在看他们,阿瑟已经知道那些都是投射,源于潜意识的防御机制,在发现梦境不符合客观现实时,那些投射会逐渐对造梦师产生攻击性。
这次梦境世界的梦主是塞缪尔,而造梦师,则是他自己——阿瑟。
“被投射杀死也能回到现实,”塞缪尔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但那种过程漫长而糟糕。”
“投射朝你扑过来,把你一点点撕碎,而你只能等到自己流血身亡。”
听起来就不怎么愉快,阿瑟稍稍收敛起自己想大干一场的冲动,跟着塞缪尔在街道上乖巧地穿梭,投射也渐渐收起投向他们的目光。
这里是巴黎,塞纳河畔、左岸咖啡、香榭落叶,周围的一切都与现实中的巴黎像极了,浪漫华丽的艺术大街,绿茵茂密的梧桐,但还有一些不同寻常的细节。
“那是什么?”阿瑟指着一栋大楼问,他曾在这条街走过千百次,因此清晰地记得这里应当没有这栋大楼,
塞缪尔顺着他指向的方向投去一瞥,一下子有些恍神。
那是他上一辈子就职的金融公司。
“.....梦境中出现偏差也是正常的事情,你不能拒绝记忆出错。”
阿瑟觉得他在隐藏什么,但职业素养和良好修养不允许他多问。
那栋金融大楼看起来很安静,似乎没有多少人,塞缪尔加快了脚步,阿瑟紧跟着走在后面。
在即将经过那栋大楼时,阿瑟的好奇心促使他扭头,于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白领职员在他面前不紧不慢地走过。
投射的脑袋偏了偏,目光和阿瑟对上。
一双漂亮的婴儿蓝眼眸。
阿瑟愣了一下,时间在一瞬间变慢,周围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他们的目光缓慢但不容置疑地朝他看过来,阴冷而古怪。
塞缪尔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转过身,看见阿瑟被投射逐渐包围。
一把拽起那人的手腕迅速跑起来,塞缪尔大喊:“该死,你干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
我只是看了一个人,阿瑟委屈的想。他朝身后看去,却发现那双婴儿蓝眼眸的人已经被其他投射遮住,人流在身后缓慢挪动,像海水一样漫过来。
塞缪尔紧紧拽着阿瑟朝前跑,周围所有一切都变得模糊,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