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剪子胡同，周家。</p>
当周济民把礼物都送出去后，又领回了不少特供的礼物，回到家时，大家都惊呆了。</p>
咋出去送礼，一圈回来后，还拿回来更多的礼物呢？</p>
光是茅台就有五瓶呢，香烟就有三十多包，盒子都差点放不下了。</p>
最搞笑的是还有衣服。</p>
送礼送衣服的，可有听说过？</p>
还别说，在这个年代，送衣服的可不在少数。</p>
领导们知道周济民家里兄弟姐妹多，所以忍不住把他们孩子、孙子孙女的旧衣服给送过来了。</p>
有好几件，可都没穿过呢，是全新的衣服。</p>
“爸，你香烟和酒，您等下带回家去，我这也用不上。”</p>
周济民还没把礼物从车上拿下来，就开始分配了。</p>
但丁如山却笑呵呵地拒绝了。</p>
“这是领导给你的，你就收着吧，我要来干嘛？我可抽不惯也喝不惯这些。”</p>
尽是昧着良心说话，实际上，丁如山眼馋得很。</p>
可他知道，有些东西，能拿。</p>
有些，不能拿！</p>
见老丈人的神情，周济民也明白了。</p>
“那这样吧，香烟您拿两包，茅台拿一瓶，这总没关系了吧？”</p>
一番推辞过后，丁如山这才笑眯眯地接下了。</p>
“小晴，这些衣服你们挑一下，家里还有剩下的，不要的衣服，这几天收拾好，过两天跟我走一趟。”</p>
周淑晴闻言，点点头。</p>
喊上老三老四，抱着衣服回了房间。</p>
小金鱼也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p>
漂亮的衣服啊，她也是很眼馋的。</p>
直到这个时候，周济民才发现，家里来客人了呢。</p>
是马新宝和王二牛两人。</p>
小金鱼见过他们两人，加上周济民不在家，所以只好先让他们留下来等一等。</p>
要不然，丁秋楠也不知道这礼该不该收。</p>
家里人都知道，周济民在轧钢厂的关系就那么几个，昨天都来送礼了。</p>
还有孟潇行，他家是晚上过来家里吃饭的，今早周济民去四合院看老房子时说的。</p>
“马主任，王哥，你们也太客气了。”</p>
马新宝一听，一张脸顿时笑成了菊花状。</p>
虽然不是什么好的进步，但好歹没说什么。</p>
礼物也收下了，那么赶紧撤退吧。</p>
周济民假意挽留了一下，然后才让老三老四去提了两盒月饼过来，让他们带着离开。</p>
等他们刚走，周济民便对丁秋楠和四小只说道：</p>
“以后他们来家里，礼物千万不要接，好茶招待就是了，不用特意留饭。”</p>
相比纯粹喜欢科研的老梁，马新宝更像是熘须拍马的投机者。</p>
只不过在九月之前，去了南边的小岛一趟，马新宝就开始登门送礼了。</p>
中秋这样的节日，一般的关系，谁会送礼？</p>
周济民可不认为他跟马新宝的关系很好。</p>
可人家送礼了，他也不能赶人不是？</p>
只不过，留饭就算了。</p>
这种人太会打蛇随棍上了。</p>
丁秋楠她们应了一声，刚关上大门，大门就被敲响了。</p>
推开门一看，丁秋楠皱眉，小金鱼却高兴地冲了出去。</p>
原来是秦建国、刘大春、付蔚朋等人来了，秦京茹也在人群之中。</p>
这一行人也是来送礼的。</p>
对于这些人，周济民可热情了。</p>
跟刚才面对马新宝他们的热情不同，他这是发自内心的欢喜。</p>
瞧秦建国他们提着的东西，全是野味。</p>
正好领导送了茅台酒，今天高低也得整一口。</p>
而且丁如山也在，让老丈人帮忙陪酒，也就他周济民干得出来了。</p>
他才十六岁，没喝。</p>
客厅里十分热闹，秦京茹却有些失落：原来周大哥真的结婚了呢。</p>
少女的爱情，还没开花，就已经凋谢了。</p>
小金鱼可不懂这些，她拉着秦京茹就是玩。</p>
小跨院、黑妞、儿童自行车等等，还有她大哥送给她的恐龙玩具，也不是真的炫耀，就是跟秦京茹分享而已。</p>
</p>
秦京茹看得吃惊不已，这么多好东西？</p>
还有，小金鱼居然有独属于她自己的房子？</p>
衣柜里面的衣服，很多。</p>
穿着补丁的秦京茹，看得眼热不已。</p>
“京茹姐，你长得好高啊，为什么你这么快长高了呢？”</p>
炫耀完之后，小金鱼又好奇问起来。</p>
女大十八变嘛，已经十四岁的秦京茹，当然也该长大了。</p>
近一年来，她的生活条件改善了不少。</p>
隔三差五有肉吃，所以身体长得快。</p>
“长得高有什么用？还不是没人喜欢。”</p>
“为什么？我就很喜欢你呀，我大哥也很喜欢你啊。”</p>
秦京茹一听，顿时欢欣雀跃：</p>
“真的？你大哥真的喜欢我？”</p>
“对啊，不只是我大哥，我二姐、三哥和四哥也很喜欢你呢。”</p>
什么叫童言无忌？</p>
这就是咯。</p>
秦京茹却浑然没有听到一样，心里欣喜不已。</p>
午饭，苏茹芸、周淑晴她们可是忙坏了。</p>
今天中午，家里来的客人可不少。</p>
丁家这边就有四人，秦家庄那边来了六人，再加上家里本身就有六人，还要算上给周清娴喂奶的范招娣。</p>
可不得十七人，最少两桌饭菜。</p>
其实，周清娴也差不多要断奶了。</p>
毕竟中秋节过后，她就八个月大了。</p>
正常婴幼儿的断奶年龄就是八到十个月左右。</p>
午饭的餐桌上，这次就是男女分开了。</p>
老丈人和周济民这两个家里的男人，陪着秦建国、刘大春、付蔚朋、秦大柱四人。</p>
丁秋楠她们就陪着小孩坐一桌。</p>
秦京茹姐弟两人，就是来的客人中唯二的孩子。</p>
“哟，这是茅台酒啊？不能喝这个，不能喝这个。”</p>
老秦一看丁如山拿出来的酒，嘴唇哆嗦了一下，赶忙拒绝。</p>
并且让秦大柱赶紧拿出他带过来的土酒。</p>
虽然很粗糙，酒水暗黄，但还别说，意外的好喝。</p>
山里人制作的山货，很多时候，这才是真正的精品呢。</p>
见此，周济民也没有再推辞。</p>
茅台不能喝，刘大春他们也有些遗憾。</p>
要不然，今天中午这顿饭，他们回到大队，能吹好久。</p>
尽管如此，等他们吃饱喝足回去的时候，带着的月饼，也让他们足够吹嘘了。</p>
把客人送走后，周济民很庆幸，自己多做了不少月饼。</p>
要不然，这次指定不够送了。</p>
1959年9月17号，这天是中秋节。</p>
秦家庄的梨也快成熟了，周济民打算过几天去看看。</p>
今年就算不畅销，估计也不会省下。</p>
正好红星公司不是效益好嘛，月饼太贵，但梨子合适啊。</p>
因为有水库，秦家庄附近几个大队今年总算可以过得好年了。</p>
麦子收成不错，梨子丰收。</p>
加上水库养殖的鱼，等到十一月份的时候，捞起来，大家都能过个好年了。</p>
临近中秋节，那天休息的时候，礼物什么的都送了。</p>
老杨和杨夫人收到月饼的时候，老高兴了，最喜欢吃的就是五仁叉烧了。</p>
徐梅最爱的还是莲蓉，甜到心坎上了。</p>
还有冰皮月饼，也非常不错。</p>
为此，还请教周济民，想着明年自己做来吃或者送人。</p>
“行啊，没问题，明年你来我家，我让楠楠教你。”</p>
一听周济民这句话，徐梅就来气了。</p>
左一句楠楠，右一句楠楠，离开丁秋楠，你是不是就不能活了？</p>
成功把徐梅惹生气后，周济民趁机赶紧跑。</p>
再不跑，等女妖精回过神来，他就跑不了了。</p>
身为一个正常男人，周济民当然也喜欢高颜值的徐梅了。</p>
而且，二十五岁的徐梅，正好处在人生颜值巅峰。</p>
跟水蜜桃似的，要说他不喜欢，简直扯澹。</p>
但他对这个时代已经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p>
所以，有些喜欢，他只能隐藏。</p>
在他没有足够实力之前，搞破鞋只会葬送他和家里。</p>
相比外面彩旗飘飘，他更喜欢儿女绕膝。</p>
“小金鱼，走了。”</p>
家里，周济民打算趁着今天中秋，给黄小花送衣服。</p>
原本那天，想着下午就给送过去的。</p>
可下午也来客人了，孟家全来了。</p>
少了一个孟振兴，老孟家还有六个孩子。</p>
似乎也没差，但老孟一家都还多少有些伤感。</p>
所以，都没提这件事。</p>
老孟家的六个孩子，也挑了一些衣服回去。</p>
孟潇行虽然工资也升了一些，但毕竟养着六个孩子，所以都是买成衣。</p>
而成衣的价格贵，家里也没个女人帮着做衣服，也只能凑合着了。</p>
因此，那天，周济民最终也没能带着周淑晴去黄家村那边。</p>
“来了，大哥你要带这么多东西吗？”</p>
小金鱼跑了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很普通的了。</p>
有两个补丁，这是她能找到最旧的衣服了。</p>
毕竟今天是去黄小花家里，就小金鱼身上的衣服，在黄小花她们家里，那都是最好的了。</p>
自行车的把手，挂了两个袋子，看着就不轻。</p>
周济民没说什么，只是笑着跟丈母娘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让小金鱼抱紧自己，骑着车离开了。</p>
黄小花家里，随着他们两兄妹的到来，茅草屋又变得热闹了不少。</p>
小金鱼身上的衣服，以及她粉凋玉琢的笑脸，让黄招娣等小屁孩很是自卑。</p>
不过，都是同龄人，很快就闹在一起了。</p>
看着她们跑出去外面完跳绳，周济民皱眉看了看茅草屋，询问黄小花现在制作了多少块泥砖？</p>
现在已经九月中了，在过一两个月，马上就是冬天了。</p>
住在茅草房，很容易像去年一样，发生悲剧。</p>
所以，平时不忙农活的时候，黄小花就带着妹妹们一起制作泥砖。</p>
弟弟黄小虎还太小，只能帮一些小忙。</p>
“有1530块了，很快就能达到您说的两千块了。”</p>
看着黄小花洋溢着喜悦的笑脸，周济民也很是替对方开心。</p>
同样的年纪，周淑晴还在上学，秦京茹早早帮家里干活赚公分，黄小花却不仅要赚公分，还要照顾家里，还要盖房子。</p>
当然，比周淑晴过得更好的也有，但比黄小花更惨的，估计也没几个了。</p>
乡下的泥砖，制作方法也很简单。</p>
第一步就是沤泥。</p>
需要从山上弄一些黄泥土与田地里的灰泥土、稻草混在一起，用水浸匀，保持一定的湿度堆放一段时间。</p>
等这些泥巴和水草均匀混合在一起，只有这样泥砖才会经久耐用。</p>
第二步就是将沤好的泥和匀，用牛在田地上不停的踩踏，使上述三种混合物充分混合在一起，并表现出很好的粘稠和韧性。</p>
这个过程和揉搓面粉差不多，要不停的搅拌均匀，让泥巴和稻草充分和在一起，这样出来的砖块品质才会好，而且才会有粘性。</p>
最后一步则是用模具制作泥砖模型。</p>
将踩踏好的柔软混合泥，用力放入成形木框架里，并用木板捣实拍平后，将木框提起来，就形成了泥砖坯，放在平地上晾干。</p>
晒干之后的泥砖，就可以用来建房子了。</p>
这样的泥砖，一块能顶三四块普通的红砖。</p>
在周济民小的时候，可没少干这活。</p>
乡下农村，基本上都是就地取材，建造这样的房子。</p>
不过，还有瓦片、横梁和石头等，这些材料，都省不了。</p>
黄小花不愿意接受周济民的恩惠。</p>
却愿意去秦家庄、刘家大队等借钱。</p>
只有建起大房子，这个家才算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p>
她不知道的是，她从秦建国那边借的钱，其实就是周济民的。</p>
也不多，拢共就十五元。</p>
建房子最大的两笔开销：瓦片和泥瓦匠。</p>
再算上黄小花平时省吃俭用的2元5毛3分钱，她认为足够了。</p>
横梁还是她进山砍伐的，村里的叔伯也帮了不少忙。</p>
现在就差泥砖和石头了。</p>
“行，你们也不要太累了，两千块也差不多了，等国庆过后，就要开始挖地基了，十月中之前得建好，要不然到时候冷风过境，你们可就苦了。”</p>
黄小花却笑着表示，她们都不怕苦，只要有希望，就什么都不怕。</p>
说着说着，却流眼泪了。</p>
周济民知道，这是想她父母了。</p>
可他也无能为力啊。</p>
从黄家村离开的时候，周济民的心情已经好多了。</p>
后座上的小金鱼，却还念叨着哪个是盼娣哪个是来娣。</p>
主要是黄小花她们家有一对双胞胎姐妹，长得一毛一样，要是只看脸，那真的是傻傻分不清呢。</p>
听着她稚嫩的声音，周济民的心情更好了。</p>
17号这天是周四，工厂还要上班。</p>
在大家都忙着炼钢铁的年代，中秋放假都成了奢侈。</p>
所以仅有半天假期而已。</p>
从城外回来的时候，工厂的几根大烟囱还在释放着浓浓大烟呢。</p>
把小金鱼送回家之后，下午，周济民又回了一趟北大。</p>
“老师，月饼还吃吧？”</p>
进入主任办公室，周济民便笑道。</p>
段学复笑着应了一句好吃，你师娘可念叨你了，想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到家里一趟。</p>
周济民没有明说，只是表示有时间就会过去。</p>
燕园里，可是住了不少大名人。</p>
等再过几年，唉，日子肯定难过咯。</p>
所以，他可以稍微亲近段学复，但不会交往过甚。</p>
就是怕燕园里的其他文豪。</p>
而数学是非常纯粹的，学数学的这群人，也都比较纯粹。</p>
加上数学本身是所有学科的根本，地位尊崇。</p>
这就是他选择数学的原因之一。</p>
跟段学复闲聊了一会儿家常，这才开始步入正题。</p>
十个课题，段学复让他选了三个。</p>
时间放得宽松了一些，两个月内就要完成。</p>
完成三篇论文，通过他的检查后，才算达标。</p>
并且，段学复叮嘱他，千万不可以闭门造车。</p>
想不明白的点，一定要回学校，多问人。</p>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如果有疑问，肯定会向您请教的。”</p>
周济民压根没想这想法。</p>
他现在想的是，这两个月的长假，该干点什么好呢？</p>
眼下有两件重要的事，一是周清娴的断奶，而是丁秋楠的预产期。</p>
虽说距离生产，大概还有三个月左右，可是很多事情，也该准备起来了。</p>
比如产房！</p>
以现在医院的卫生条件和环境，周济民觉得，还是在家里生吧。</p>
因此，小跨院就是产房了。</p>
暖气供应啥的，都得准备好。</p>
卸货之后，正好在小跨院这边坐月子。</p>
环境清幽，月亮门关上，就是一处小天地了。</p>
带着这些想法，周济民回到了家，却看到小金鱼她们忙碌的身影。</p>
“跑这么快干嘛呢？”</p>
周济民一把捞起跑最后的小金鱼，好奇地问道。</p>
都要过节了，好不容易休息，还往小跨院这边跑干嘛呢？</p>
“啊，大哥，黑妞生了呢，好像小灰也要生了，我们快去看看吧。”</p>
“狗生狗崽有什么好看的？”</p>
说是这么说，但周济民还是把她放下来，一起跟着进了小跨院。</p>
小跨院的院子里，搭建了三个小棚。</p>
那是三只大狗的产房。</p>
平日里，大家都不怎么过来小跨院这边。</p>
所以，就在小跨院的院子墙角下，搭建了狗窝。</p>
不过，大黄和旺财两只还是住在影壁后面的狗棚里。</p>
丁秋楠她们此时正围着黑妞的狗窝，看着那五只狗宝宝。</p>
还别说，刚出生没多久的狗崽，真的是萌到爆。</p>
对于同样怀着孩子的丁秋楠来说，粉嫩粉嫩的狗崽们击中了她心中的柔软。</p>
黑妞不停地舔舐着狗崽，对主人们的存在视而不见。</p>
但只要有人敢摸狗崽，它马上就会呲牙警告。</p>
“好了，楠楠，你该回去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