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塔计划？我们生活在巨大的高塔当中。</p>

“假的。”徐炀下意识说，“我们所了解的语言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从很久以前我们就开始用同一种语言了。”</p>

“这可能吗？在这个广阔的世界里，所有人都说同一种语言，这可能吗？”崔俊友说。</p>

“那你又能怎么证明，”徐炀摇头，“你说我们身上携带有特殊的植入物，你是专业的义体医生，为什么你从来没有从患者身上检测出这种东西。”</p>

“因为公司的阴谋，”崔俊友咬牙切齿，“它们把最关键的事物藏了起来，就在我们的视野盲区中。如果我们蠢到不承认这种事，岂不是太傻了！”</p>

“这……”</p>

“其实，你刚才说的那种事，是有可能的。”法洛莎说。</p>

“嗯？”徐炀绝想不到法洛莎会对此发表见解。</p>

一个远古魔女怎么会对新时代阴谋论提出新看法？</p>

“很奇怪，”法洛莎说，“也许是因为神话断代了才会让你们有这样的念头。在很久以前，人们绝不会有这样的困惑哦，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巨塔是真实存在的。”</p>

“你是指……”</p>

“神的存在呀，”法洛莎说，“每个人都知道神的巨塔。在古老的过去，人类确实四分五裂，分成许多不同的部落，操不同的口音，神于是遴选了祂所钟爱的一些部族，选中了他们的语言，将其混合起来，使语言融合统一，又派出使者，所谓神的使者，也就是魔女，神的赐福增幅了魔力，叫她降灵给所有人，这样一来，人们都能说一样的语言、用一样的文字。”</p>

难怪法洛莎作为千年前的人物，一睁开眼睛就能无障碍和我们交流。</p>

“那目的是为什么呢？”徐炀问。</p>

“就是为了修建巨塔，”法洛莎说，“神希望人们能团结起来，在地上建筑一座高塔，这样人们就能时时通过高塔抵达苍穹，谒见神明本身。所以啊，你们神经兮兮害怕的东西，实际上是神力的结果。”</p>

“胡说八道，”崔俊友说，“根本不存在什么‘神’！那你说的巨塔，它又在哪？”</p>

“真奇怪，”尼德莱特说，“外面有那么多老鼠，你们却还在聊这个，令人感叹。”</p>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了。”徐炀结束无尽的争论，动身准备离开。</p>

活下去才是第一！</p>

他用数字心智扫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却意外发现有一个信号源正尝试对他发讯。</p>

嗯？是谁会在这种时候给我发消息？</p>

徐炀过滤了一下对方传达过来的信息，内容非常少，只有短短两个字。</p>

“救命”</p>

信号源极近，徐炀能判断出来，就在几步远的地方，在这狭窄斗室之内，有人正在拼了命地向他求援！</p>

是谁呢？</p>

如此吊诡之事令他感到古怪。</p>

一定得找出来。</p>

徐炀观察每个人的神情，崔俊友恼火，叶子茫然，法洛莎平静，尼德莱特虽然看不清脸，但也不像在求救。</p>

不仅如此，尼德莱特还向徐炀招手，他连袖子下的手都戴着厚厚手套。</p>

“这是三弦二腺抑制剂，”尼德莱特交给徐炀一包口服液，“能够改善植入物紊乱症状，避免恶化。”</p>

“谢了。”徐炀把口服液收下，它有完好的包装和生产日期，对方是真心想帮忙，叫他刮目相看。</p>

“是好心的人呢。”叶子高兴地说。</p>

“有一说一，不算什么。”尼德莱特说，“徐很有钱，即便没有我，也能找到很多办法护理。”</p>

确认求救讯号不是眼前任何一人发出的，徐炀让他们先走，自己在义体店里徘徊了一会。</p>

这感觉太吓人了，难道真的有赛博幽灵存在？会给人发消息？</p>

因为功能不全，徐炀只知道信号源极其接近，但无法确认位置。</p>

徐炀追踪发讯对象，分析它的识别码。</p>

更诡异了。</p>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串代码。</p>

徐炀干过很多年工程师，任何电网、陷阱、枪塔、爆雷、门、摄像头、家用电器、载具车辆都有自己的组码形式，总是有迹可循。</p>

但现在，他所追踪的这台设备，标码信息简直成无字天书，毫无规律可言。</p>

“老崔，”徐炀在义体诊所里溜达，一边问他，“你这地方有东西是能主动发讯的吗？”</p>

“啥玩意，我不知道。”崔俊友把最后一点值钱玩意装进箱子，然后把它扛在起，“我要走了，快走吧。”</p>

“……我再找找。”</p>

徐炀不停搜索这极其神秘的幽灵信号。</p>

如果对方在向我求救，我却一走了之，岂不是置对方于险地？</p>

他在诊所里反复走了三四圈，不断寻找信号的来源，最终在诊所极角落的一个肮脏货架停下。</p>

确定信号源就在这。</p>

废植入物、眼珠子、男性假体……徐炀摸索货架上的东西，最终感觉摸到了什么柔顺的、丝一般的东西。</p>

头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