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林淮予别扭着跟在宋星灿身后，亦步亦趋的模样让宋星灿产生一种自己是个恶霸的错觉。

管家打开车门，想帮林淮予上车，宋星灿绕到驾驶位：“坐副驾驶位。”

说完，上车关门，一气呵成。

管家想要拒绝：“宋医生，让少爷坐后座吧，我坐副驾驶就可以了。”

他说完，没听到回答，只有林淮予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好像在说：你完了。

管家后背一凛，立刻回头看去，正正地对上后视镜里宋星灿似笑非笑的目光，看不出情绪，不知道为什么，管家浑身都发自本能地绷紧了，仿佛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做。

管家沉默稍许，把他家少爷扒拉下来放在后座，整个动作迅速而不失稳重，可谓是行云流水。

被扒拉的人还在无声笑话他。

管家关上门，准备去后座坐着，门刚打开，又被宋星灿叫住：“林伯，今天我和林淮予出去就行，你不用跟了。”

？？？管家动作顿住，不可思议，他家少爷怎么离得开他？上下车怎么办？他探头看向自家少爷，林淮予是一点忙都不帮的，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下去。

让他下去！

管家：“……”

管家关上车门，收起轮椅，坐上了后面的保镖车。

天呐！他家少爷怎么这么怂？！假的吧？

林淮予自觉系上安全带，悄悄往旁边瞥了一眼，没说话。他怄着一股气，坚决不肯先说话。

宋星灿仿佛和他活在两个世界一样，没能体会到他为尊严而战的决心，抽出根烟，问他：“你介意吗？”

林淮予摇头。

宋星灿按下车窗，点上烟，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夹着香烟的手腕搭在车窗上，然后无骨似的垂下。

林淮予收回目光，问：“今天不是周末，你为什么不用去医院，轮休？”

总不会是和别人约着出去被放鸽子了吧？还是三人行？

这个可能一入脑，林淮予差点想给自己脑袋来一下重锤——被管家带歪了。

“我请假了。”宋星灿翻出一双平底鞋慢腾腾地换上，一看就是为了开车。

她的神色轻松慵懒，车里的气氛也很舒缓，是拉近距离的好机会。

林淮予问出了一个持续了很久的疑惑：“你很喜欢穿高跟鞋？”

“什么？”宋星灿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可能？高跟鞋穿着很累的。”

林淮予：“那你在家也一直穿高跟鞋？”别墅里佣人进出频繁，换鞋并不方便，最后都会打扫干净。

宋星灿抖了抖烟灰，像是随口回答：“那又不是我家。”

林淮予怔了下，然后缓缓地、若无其事地转回头。

等抽完这根烟，宋星灿启动轿车，还顺便放了歌。

“林淮予，你最近睡眠有改善吗？”

白色车子徐徐驶在空旷的马路上，然后如水滴一般涌入车流。

林淮予：“没有。”

宋星灿点点头，似乎只是问一问，她握着方向盘，漫不经心：“云城这几年变化挺大的，我下飞机之后差点找不到路。”

回忆不论多少，都是美化过后的柔软，林淮予刚竖起来的疏离融化了些，瓮声瓮气地说：“十年变化能不大吗？”

一个人一辈子也没有几个十年。

宋星灿难得温和地点点头，认同道：“也对。”

林淮予被她的态度影响，一时适应不好，觉得有点不适，一通乱找话题：“我们现在去哪儿？”

“嗯？”宋星灿被他问得很懵，“商场啊，逛街不去商场去哪儿？”

林淮予微微皱起眉，理解不能：“是真得‘逛街’？”买东西刷卡的那种？

宋星灿：“……不然？怎么假逛？你教教我？”

林淮予装作没听见她的调侃，追问：“你上次不是刚买过好多衣服？才刚过去多久？”

宋星灿闭上眼朝他翻白眼：“我喜欢，又不是让你付钱，你管我买多少？”

“……”倒不是花钱的问题……林淮予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你逛街自己来不就好了？上次不也是自己来的？这次为什么要叫上我？”

他脱离高中时的呼朋引伴太久，现在对这些没有用处的陪伴理解不了。

没有意义。

然而宋星灿听到这话，呵笑了一下，前面的红灯有二十多秒，宋星灿转过头，看他：“林淮予。”她顿了几秒，问道，“你是不是从来没陪人逛过街啊？”

为了不把气氛往绯色的方向带，宋星灿退了几步，还特地把“女生”换成了“人”，然而实际上没什么区别，男人逛街让他陪的可能基本是零吧？

她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胸有成竹，然而林淮予回答的是：“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