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简短的谈话让两个人的面具都撕掉一层。

那个心照不宣的对视，高中时的经历，以及两人的性格，随着这层面具的掉落，全都暴露在两人之间。

林淮予不会是看到她忽然想感慨往昔或者攀交情，他只是想打感情牌让她心软或者从林霖那边偏向他。

这招顺利的话后面应该还有利诱环节，他不仅要有从前的交情，还要用比林霖更多的钱来引诱她倒戈。

实际上她猜的没错，他的确打算这么做，只是被她突然掀开了牌，后面反而不好做。

宋星灿对此毫不愤怒，她是真的喜欢这一招。

林淮予把她当敌人对待，这个做法太正常了。

如果换了她……她不会把林淮予当敌人，他是她的猎物，各打各的，谁也别怪谁。

宋星灿扶正屏幕，问：“不要紧张，林先生，我既然说了我吃这一套，自然现在就没打算对你不利。更何况你现在防心这么重，想也知道现在不是下手的时机。”

这个劝法……林淮予点点头，真是直白啊。

“那我们开始吧？”宋星灿说，“我们先做一个测试。”

职业原因，宋星灿真正带入心理医生这个身份，本能地放轻语气，轻柔缓和，抚慰人心，与平常截然不同。

甫一听到她这种声音，林淮予动了下唇，到了嘴边的拒绝之语没说出来。

和宋星灿交手，错过一瞬间的机会都会被压着打。

“你最近的生气频率大概一周几次？”

林淮予：“两三次。”

宋星灿的手指放在键盘上，没动：“两三次？”

语气显然不信。

林淮予皱眉，破罐子破摔：“四五次，一半都是自己私下发泄。”还有一半都是被你气的。

宋星灿沉吟片刻，没再追问，诚实地打出答案：一周七到八次(保守估计)。

写完后，她继续追问下面的问题。

笔记本上的问题都是根据这些天对林淮予的观察提出的，接受程度逐渐减弱。

前面的问题当然是好回答的。宋星灿再没像之前那样气他，反而有种直面人心最深处的理解和包容，让人忍不住向她倾诉更多。

她偶尔垂着眼，眸色半掩在睫毛下，皮肤在白炽灯下更显白皙，剥去平日的慵懒散漫，神色无比认真。当她抬起眼，一双通透沁凉的眼睛专注地看向对方的眼睛时，就会给人一种她的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

林淮予也被这种眼神蛊惑了一下，那一瞬，他的世界仿若被抽干了声音，寂静一片。

回过神来，林淮予匆匆别开眼，震惊于自己片刻的失神。

宋星灿并没问太多问题，甚至林淮予并没有在这些问题中感受到冒犯或者是威胁。

当然，这并不排除她想放长线钓大鱼的可能。

因为宋星灿说：“以后我每天需要你半小时的时间。”

林淮予看着她，拒绝明显写在脸上。

宋星灿当做没看见：“难道你不想和我多聊聊天吗？”

林淮予：“……”他的确想了解了解宋星灿的真实性格，之前也一直想这样做，四舍五入，这个说法也没错。

但这种说法林淮予不好承认，于是他移开眼，没说话，算是答应了。

不过半个小时而已。

宋星灿看出他的意思，她合上笔记本：“那就这么说定了。”

到时候千万别变卦。

眼见着她没了工作时的状态，似乎是要走，林淮予心头微松一口气，然后问起她的事。

“你的脾气经常不受控吗？”

“还好吧。”宋星灿向后靠了靠，双腿交叠，“休息不好才会忍不住，不往枪口上撞我不会朝谁发脾气。”

她看出林淮予的好奇了，居然有种促膝长谈的意思。

林淮予若有所思，果然和他差不多，只不过他不是休息不好才忍不住。

宋星灿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出声道：“我们还是不一样的。”

林淮予心头一惊，抬眸看向她。

宋星灿是怎么猜到他在想什么的？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林淮予愈发警惕，然后听见宋星灿说：“来到你家之后，我一共只发过一次脾气，还是对方主动惹我。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