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下总没什么办法了。</p>
接下来，所有观众眼前一花。</p>
只见振幅三百的身影像被棱镜折射，向三个不同的方向抻了一下，又合为一体。</p>
耷拉在外面的上半身突然直直地向上卷，他的动作陡然变得极其敏捷精准，法则线条转过精妙的角度，从几何结构体那些细若指缝的间隙中穿进——</p>
从侧面看去，如同他整个从摆纽二星胸前没入，背后长出。</p>
粗暴地透体而过。</p>
振幅三百穿过摆纽二星的身体，重新站在了横梁上。</p>
现在轮到渔夫们倒吸凉气了。</p>
他们还得再吸。</p>
振幅三百猛地回头，对准摆纽二星的后方——所有的剩余的膝盖弯毒辣的一踢。</p>
咔咔咔。</p>
三条弧度优美的腿线条崩裂，断点一个一个爆发，轮廓抽成了扭曲的一团。</p>
这一踢冲击——</p>
摆纽二星本就被振幅三百抢夺了靠外的位置，此刻被重重踹飞，向外跌落。</p>
渔夫们发出惊叫声。</p>
“呃。这。”柯启尔没有开心，反而打了个哆嗦，皱起眉。“这可不像我们的记录员能做出来的事。”</p>
“是吗？你确定？”以查抬手想挠脸，又放下，一本正经地道：“他刚刚说要折断对面五条腿呢。这可是他自己说的。”</p>
身旁的观众席上。</p>
一片震惊过后的寂静。</p>
站在一边的渔夫首领冷着脸，一言不发。</p>
振幅三百还立在横梁上。眼里红光缩回成平时人畜无害的圆点。</p>
“我赢了。今天的摔跤赢的是振幅三百。记录结束。”他开心地宣布，刚刚摔跤时爆发的戾气烟消云散。随后身子晃了两下，在地上瘫成一坨。</p>
柯启尔困惑地看着他，甚至忘了去扶。</p>
摆纽二星很快爬上来。</p>
他本就没掉多远，两三下飘到大家身边，看了音之法则结构体一眼，慢慢向自己的同伴挪去。</p>
他受伤没有振幅三百严重——只是输了。</p>
五条折断的腿结成个不美观、但很高效的死结绑在身后，没有任何的逻辑外溢——能进行如此快速的伤口处理，可以说非常训练有素。</p>
只是他输了。</p>
“二星……”有渔夫冲他这么叫道。</p>
渔夫们的气氛有点哀悼般的铁青。</p>
死气沉沉。</p>
以查正关注着他，此刻侧耳准备细听他们那边是否会开展一轮新的谈话。</p>
柯启尔拽了拽他的一只翅膀尖。</p>
他回过头。</p>
“不对。肯定哪儿不对。”天使一脸小心翼翼，指了指振幅三百。“咱们的记录官动作没这么快。而且刚才折断对面的腿实在太粗鲁了。不像他会做的。”</p>
柯启尔欲言又止。“呃。我没有说一定是——只是问问——你是不是帮他作弊了？”</p>
“哦。问问啊。”以查回过神来，皮笑肉不笑。“说到问问……我问问你。你是不是刚刚帮他开了鼓舞灵光？也对。问都不用问。你一定是。这可不好。”</p>
他鹦鹉学舌道。“他们只是在进行一场运动呢。”</p>
“……你发现了。”柯启尔一下子慌乱起来。“刚刚太危险了，我只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我忏悔。我会忏悔的。但是你…是你吧？你放了什么？你让他踢断了那个结构体的腿，对不对？”</p>
“是我吗？”</p>
以查眨眨眼。</p>
“你做了什么？”柯启尔睁大金眼睛，试图从他的面色上看出任何端倪，但是假天使的脸比死人的心情还平，不透露一点信息。</p>
“你用了‘分享’吧。你跟他分享了什么？精准灵光？轻盈灵光？善良灵光你发不出……都不像……”</p>
天使胡乱推测着，很快陷入自我怀疑中。“你更不可能用其他法术……当时他已经受伤了，法术很可能会打乱他身上的逻辑……”</p>
他想不到了。</p>
“我只会你刚告诉我的那些。最近可没时间去补课。”以查一本正经地举起一根手指。“有没有这种可能，他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赢下来的呢？”</p>
“呃。我觉得。没有。”柯启尔尴尬地道。“咱们刚都看见……”</p>
“怎么能这样？好天使，你的信心呢？”以查假装震惊，打断了他。“别泄气。如果你没注意到的话，我不妨告诉你刚才一个很容易被错过的细节：咱们的记录官用了他的天生领域能力。如果说有谁在巧妙地作弊的话，那这个奖状颁给他自己最合适，你觉得怎么样？”</p>
柯启尔怔了一下。</p>
“天生……什么？你说是他吗？你怎么知道？”</p>
话说。</p>
法则结构体和几何结构体是非常容易变化的种族，亚种非常之多。</p>
因此产生的天生领域能力也各不相同。每一亚种的数目则很少——通常只有几个群落，因此至今没有一套完整详尽，关于所有天生能力的记录。</p>
柯启尔和以查也不知道振幅三百的天生领域能力为何——他本就属于个少见的亚种，即使在这些亚种里，他的情况也颇为特殊。</p>
只不过刚刚以查观察出来了。</p>
他的天生能力，应该是跟笑有关的、能干扰对面行动的一种能力……</p>
“走调狂笑术”。可以这么叫它。</p>
……</p>
“原来是这样。”听完解释，柯启尔松了口气。</p>
他站起身，准备把伤痕累累的振幅三百拎回来。确认一般回过头：“所以不是你？抱歉。朋友。原来你什么都没做。我……不是你吧？”</p>
“不是吧？”以查随口重复。</p>
“呃……”柯启尔又迷糊了。</p>
他最终放弃思考，跃下横梁。</p>
没过一会儿，振幅三百趴在柯启尔的背上，一起返回。</p>
“秘密。你们有个秘密要赔给我们……”他路过渔夫首领，有气无力，不依不饶。</p>
渔夫们的位置一片寂静。</p>
失望和挫败感似乎从摆纽二星身上扩散，被所有结构体迅速平摊，一整团愁云惨雾。</p>
“只不过少了场乐子而已。别这样。”以查笑道。</p>
一边的渔夫首领看他一眼，缓慢划动八条弧形的腿，走至他们面前。</p>
“没什么。愿赌服输。”他扫视他们一圈，沉声道：“那就听好，各位。我们先从秘密开始…”</p>
“等等。”以查抬了抬手。“不用说了。”</p>
所有目光一瞬间聚焦在他身上。</p>
迷样的幽寒。</p>
“为什么？”柯启尔和振幅三百几乎同声叫道。</p>
“我要求换一样奖品。”</p>
以查打了个哈欠。“摔跤的时间太长。你们的秘密我已经知道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