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家面膜核心成分叫藻提取物，100ml一瓶大几千，一个月再省也得用个三瓶，一万块吧，效果是有，但是跟其他家牌子区别不大。有这钱，做个医美不美吗？效果立竿见影。”

“而且……”

张念心笑了起来：“经常逛B站的同学，不知道有没有看过**大叔的检测视频，他曾分别托人在美国，日本，中国三地买了这家的眼霜，之后送它们去专业测评机构做了测评，其中眼霜中所含的**物质，美国出售的货含量最多，日本次之，最后是中国，中国含量几乎没有，大家可以去关注一下**大叔的测评视频。”

“哦对了，好像他也做过它家的爽肤水，保湿水的测评，水里含不含福岛排放的核物质，大家可以去看一下。当然，如果今天之后，他的视频还在的话。”

张念心说完，直播间鸦雀无声，半天插不进话的女主播已经呈现出一种尬笑，“任人嘲”的状态，而陈娇娇更是难得脸上没了笑容，她低着头愣看着桌上的红色套装，不知在想什么。

此刻评论区里，陈娇娇的粉丝已被X家化妆品的受众、女主播的粉丝，纯路人，“吃瓜群众”合力挤下了舞台，评论区不再是一面倒的辱骂。

“不脱面纱，怎么会有说服力？”

张念心翻牌了某位网友的评论，她抬起头扫了一圈四周。

镜头后直播间的工作人员，包括陈娇娇的工作人员无一不跟着她望向了四周。

现在但凡她有一点风吹草动，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这直播间里有5个摄影灯，2个美容灯……”张念心对上主摄影机，看上去像是在面对镜头，其实是在看有没有美颜效果。

“出镜带妆，摄影机又带美颜效果，这跟我戴面纱有什么区别？”张念心笑出了声：“不还是看不到真实效果吗？难不成你们想看娇娇姐当场卸妆？”

评论区立刻跟着起哄起来，一致赞成陈娇娇当场卸妆，还有人提议关了摄影美容灯，一切美颜效果。

女主播：这是得有多大的仇恨呀。

陈娇娇面色铁青，笑容都带了明显的勉强。

张念心抬头看了眼对面墙上的挂钟，离下播还剩半小时，总不能三人一直尬在屏幕前吧。

她瞅了眼备货台上还没有推的两个产品，估摸着女主播得罪了最大的金主爸爸，现在已经快疯了，完全顾不上其他。

张念心伸手从备货台上直接拿起了印着民国美人的铁盒：“这个我有用，没想到它家价格这么低，还促销？”

女主播见到张念心主动推广雪花膏，忙反应过来，跟着附和道：“是呀，它家从来不打折，这次是为了推广国货才特地做了活动。”

张念心：“这个牌子，茉莉花味的特别好闻，我小时候老在阿姨身上闻到这个味道，所以一闻到这个味道就特别的安心，它家还有小管的护手霜，比这个铁盒小一点，包装也特可爱，十块钱一个，我每次买都买一大堆。”

女主播赔笑，现在终于知道这位B站UP是个狠角色，不好惹：“是呀，她家也是有面霜，眼霜的，纯中国制造，希望大家能支持咱们的国货。”

张念心：“雪花膏在民国的时候就有，我外公说那时候雪花膏，可是地地道道的奢侈品，都是官家太太小姐们用的。雪花膏之所以叫雪花膏是因为擦了后，膏体会散之无形，香气持久弥香，当时雪花膏的广告叫——最为爱美侍女之妆台良伴。”

女主播笑：“老师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张念心垂眸，故意盖住眼里的落寞：“因为我外公在世前，一直保留着我外婆的化妆台，化妆台上就有一盒雪花膏。”

直播间再次安静了下来，只不过这一次与之前窒息的气氛不同。

陈娇娇：“所以你一直用这个牌子？”

陈娇娇想学张念心的方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逮着机会就对她开了口。

可她根本不知道消费者反感的不单单是X家化妆品的质量问题，更多的是——恰中国人的饭，还把中国人当“二等公民”。

动机这么明显。

张念心忍不住暗暗咂舌。

可能是她被保护的太好，所以双商不太高。

张念心抬头望向陈娇娇，露在外面的大眼睛弯了起来：“当然……不可能。”

女主播：……

她能不能上个厕所再回来。

女主播拍手，强行转移话题：“好，我们上个链接。”

女主播：“宝宝们，准备好了，现在倒计时上链接，三，二……”

张念心没有借驴下坡，反而堂堂正正的对陈娇娇回道：“我的面霜眼霜跟洗发水一样都是三个月换一个牌子。”

陈娇娇：……

张念心：“若是您问的是护手霜……当然！从我外婆那辈起，我们家的护手霜只有雪花膏这个牌子。”

女主播：“一，宝宝开始……”

？？？：“没了。”

女主播：“什么？”

女主播转向场外的工作人员。

？？？：“刚上就没了。”

女主播目瞪口呆，完全掩不住脸上的错愕。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从未感受过的秒速。

工作人员还补了一句：“开始前，我们已经去问厂家能不能加货。”

女主播：“然后呢。”

工作人员回：“厂家说全平台断货，不打折的卖空了，连他们到年底的库存都光了。”

直播间：……

女主播下意识扭头去看张念心。

张这么大嘴巴干什么？

吃蚊子？

张念心很想伸手合起她的下巴。

“支持国货，人人有责。”

张念心对着镜头“啪啪啪”的鼓起掌来。

直播间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一众男男女女跟着鼓起了掌，女主播还跟着喊了声口号：“支持国货，人人有责。”

坐在另一侧的陈娇娇也不得不挂起假笑，跟着拍了两下手。

直播间的评论区爆了，刷屏刷到什么评论也看不见。

直播公司的老总，总监匆匆赶来，陈娇娇的经纪人板着脸，三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目光频频往张念心身上看。

陈娇娇被怼的很难看，女主播出于好心，提了她最新被炒得很凶的绯闻，能一度刷上热搜第一，且保持好几天位置不掉，其中的门道，懂得都懂。

女主播笑着问陈娇娇：“对了，娇娇姐，最近……那个……不知道能不能问……”她故作玄虚的吊足了所有人的口味。

陈娇娇一听她就知道她想问什么，她瞅了眼她身后的张念心，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接了话：“有什么不能问的。”

女主播：“那个……高冷男，就是机场四美，跟您很熟吗？”

张念心：？？？

这是什么梗？

张念心最近因为社死，所以故意不去看相关的话题。

陈娇娇娇羞，那模样……好“茶”。

陈娇娇：“哎呀，就是朋友啦。”

女主播来了兴趣：“哎，当时是什么情况，我能问吗？当街公主抱，太帅了，是在拍戏吗？”

陈娇娇羞涩：“不是。”

女主播：“听说他为抱你，连车都不要了？”

这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陈娇娇：“哎呀不要再说这个啦。”

腻歪的嗓音，幸福的笑容，全身上下无不散发着“我这有大新闻，赶快问我”的信号。

评论区，有人发了一条评论，提到什么“南市”“公主抱”，张念心正倾身想看清楚，屏幕中央突然跳出了一个老大的打赏信息。

张念心犹如雷劈，瞬间坐回了原位。

诶，不对！

她为什么要有这么大的反应？

陈娇娇看着屏幕，笑容陡然僵住，她之前表现得有多“幸福”，现在表情就有多僵硬。

女主播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了副屏，与她反应不同，女主播笑开了花：【感谢凌大高冷赠送的1000栋海景房】

女主播：“再次感谢凌大……哥哥 ，您真是太豪了。”

【凌大高冷】疯狂刷屏，不断赠送海景房，愣是把评论区盖住了两三分钟。

以他疯狂撒钱的速度，很快就冲上了直播间打赏排行榜第一名，并成为整个平台冲刺打赏金主榜最快的人。

女主播笑得合不拢嘴：“感谢【凌大高冷】。”

【凌大高冷】终于停止了刷屏，被遮住的评论区也露了出来。

女主播第一时间看向打赏榜单。

天啦，这数据，这打赏金额，绝对是今晚……不！应该是整个平台有史以来最高的一次。

女主播已做好了上热搜，戴桂冠，成为新晋直播一姐的准备。

【啊啊啊！机场F4！高冷男！】

【是高冷男？】

【是高冷男来给我家娇娇撑场子来了吗？】

【高冷男出没！！！！】

【好像真的是高冷男！】

【狗粮是成吨撒的吗？】

【这是姐夫吗？这两人是真的在一起了吗？】

【居然赶上了现场直播。】

【这真的是现场直播。】

……

张念心默默看向陈娇娇，陈娇娇也在看她。

凌月峰跟陈娇娇……竟然有交集？！

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像是高空跌至地面，后脑重重的砸在了坚/硬的泊油路上。

诶？

不对，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明明不喜欢凌月峰，也知道他不可能喜欢她，可为什么听说陈娇娇与他有联系，她心里就这么的不舒服。

张念心错失细节，完全没将评论区里提到的“高冷男”“公主抱”“花路”“赤脚”联系在一起，尽忙着探究自己的心路历程了。

就在这时，抱着巴结陈娇娇心态的女主播顺着网友的评论转向了陈娇娇。

陈娇娇眉角一跳，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目光。

而她那站在场外与平台直播老总“沟通”的经纪人则忍无可忍的大步走向了她们。

可到底——嘴比腿快。

“娇娇姐，是他吗？是您的好朋友那个他吗？”

陈娇娇笑了笑，摆出了一副“不好多谈”的姿态。

她经纪人直接走进画面，几乎用拉的把陈娇娇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们还要赶下一个行程。”

陈娇娇的经纪人客客气气的对女主播道，表现出来的却十分强硬。

女主播正想站起来恭维几句……

直播间突然有人嚷。

“崩了，直播平台被我们评论区弄崩了。”

掀顶的声浪轰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