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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苏明安。”她忽然轻轻地微笑了出来。</p>
她就在那天幕的结界下面，模糊地若隐若现。白色的光晕洒下来，透过烟气，像一层纱披在一副无框的油画。</p>
“——我的记忆太混乱了，差点就在黑墙外的末日崩溃，以为没有出路了。”她说：“谢谢你，让我坚持走到现在，想起了这些，完成了这第九十九次胜利。”</p>
当一个人举世皆敌，独自承受误解敌意只是为了拯救世界。</p>
遍体生寒，反复挣扎，反复死去，背负所有人的排斥和不理解。</p>
不断轮回的拯救者，始终被她要拯救的人杀死，记忆混乱到忘记自己的目的，差点因为绝望而错失了最后的成功。</p>
……如果他和她很像。</p>
……他是否现在也忘记了什么？</p>
“哈，哈哈，哈哈哈。”她轻笑:“……什么啊，还以为外界是末日就没办法了。原来，我离独立成神只差最后一次了啊……我竟然都忘了。”</p>
“为了达成这一刻的幸运”她说:“我已经把自己逼疯无数次了啊。”</p>
她拖着她沉重的身体，硬生生走到了这里。</p>
她的脚下，</p>
满是她自己和她所爱之人的尸骨。</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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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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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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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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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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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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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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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苏明安，莪突然觉得活着是一件令人诧异的事。”她说:</p>
“无论经历了什么，我居然都照常走了下去。尽管那些美好的，一幕幕，一刻刻，总会刺痛我。</p>
“我是‘没被爱过的孩子’，我所展露出的一切太明显了。</p>
“——如果我是一颗能反射光芒的透明糖果，那么我便不会再恐惧黑暗。</p>
“我不是糖果，但在时间的河流边……我找到了我的“糖果”。</p>
“原来，</p>
“我一直拥有未来啊。”</p>
……</p>
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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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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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动技能）信仰：</p>
文明社会重建之初，神明是某种意义上社会关系形成的文化。它根植在人的潜意识里，于是根深蒂固，成为了一种信仰。</p>
或许，你的信仰，能为你做到一些人力无法企及之事。】</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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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送你的礼物。”她收回手。</p>
他大抵看不穿她了。</p>
他分不清，她说的话，展露出的情感，几分是真实几分是虚假。</p>
他分不清每个走到末路的她，到底是真的绝望，还是在安心等待下个轮回。</p>
她忽然转身，迎着满脸黑雾，朝着下方的族民们大笑。</p>
她的笑声清脆悦耳，传遍了寂静的森林。人们无法看清这边的景象，只能听到天空中传来她隐约的，畅快的笑声。</p>
举世皆敌，遍体身寒，孤身作战——这是她一路走来，早已习惯的事。</p>
然而——现在她想起来，为了摘一朵盛开的花，未来还有路，甚至还很近。</p>
“——原来只差最后一次，原来只差100点——来吧，无论多少次轮回——让我胜利那最后一次吧——！”</p>
苏明安注视着她在空中放声大笑，看着她绽放着从未有过的光辉。</p>
他像是看到一座与他临近的孤岛，她在以谎言欺骗所有人，永不言弃地轮回，只为了将钥匙推到10000点。</p>
上万次。</p>
明明她长途跋涉，血和泥长期混在一起，整个人都脏透了，他却只能看见她为这个世界，眼里心上闪着的光辉，那分明是从灵魂浸到骨子里的通透纯净。</p>
——这个人，明明全身都是闪着光的。</p>
她和他。</p>
好像啊。</p>
夜幕完全降临，午夜十二点。</p>
她和他的身形，开始缓缓地淡化。</p>
玖神的回溯时间只是暂时，像当初渡鸦做的一样，时间一到，他们都要回归到原本的时间点去。</p>
第十五天已经结束，轮回即将重启，所以，他们大概会直接回到战争开启的第一天。</p>
当然，要回归第一天的是茜伯尔，苏明安会被直接传送出这个世界。</p>
像是要确认什么，她抬起一只手，靠近他，没有触碰，只是贴近，就缓缓放开。</p>
“你走吧。”她说：“怪物已经快要被拯救啦，你别回来啦。”</p>
她从来都喜欢劝他走，那是为了让他不要救她，她不想拖累他。</p>
但现在，她已经想起光明的路了。</p>
所以她让他安心地离开。</p>
如同野狼一般警觉的女孩，对他露出了羔羊般柔软的笑。</p>
苏明安看着她:“你和你的幻想造物已经有九十八次成功走到最后，我和你是第九十九次。</p>
但即使已经成功了九十九次，你的最后一次成功，也可能要付出上百次，上千次失败的轮回。”</p>
“你还故意提醒我一下。”茜伯尔勾了勾嘴角：“你明知道我恨透了轮回。轮回一重启，我的记忆又会一团糟，说不定还会把你忘了。”</p>
苏明安说:“如果会忘了我，那最好把我忘了吧。”</p>
“……”她的眼睛眨了眨，没有接话，忽地抬起了头。</p>
“据说大海反射的，是天空的颜色。”她说：“你看，天空……似乎蓝了一些。”</p>
苏明安抬起头。</p>
——这一刻，他总算看见了茜伯尔常说的大海。</p>
湛蓝、广阔、一望无际的海面，倒悬在他的头顶，似乎还有游鱼在其中跃动。</p>
他知道，那里只有阻挡天幕诅咒的结界，不可能是大海。</p>
他看见大海，是他产生了幻觉。在这个世界待太久了，他的精神状态不好，产生了一些临时的幻觉。</p>
但这都没关系。</p>
已经到最后了。</p>
他收回视线，忽然看见漂浮着的茜伯尔的身边，绽放着绚烂的花朵。</p>
层层叠叠，鲜红色的，是玫瑰。如星点一般聚集的，小小的，是满天星。如杯子一样，艳黄色的，是郁金香。</p>
——在临时的幻觉中。</p>
他见到了在花海中站立的她。</p>
“呼——”</p>
苏明安淡化而去，整个人濒临消失。</p>
时间开始回归，一切都要拉回正常的时间线。</p>
他即将离开这个世界。</p>
而她要回到战争开启第一天，为她的第一百次胜利。</p>
她会再一次经历无数个失败的轮回，变成开篇那濒临崩溃的样子。</p>
她会经历相似的无数次苦难、悲恸、绝望……直至赢得第一百次的成功。</p>
“苏明安。”</p>
他听到她轻柔、温和的声音。</p>
那澄澈的瞳孔之中，映出了他染着光的影子。</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