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我来猜。”蓝琴思大概是头痛的劲儿要过去了,把梳子放下了,拿了簪子和发带开始挽发,“我来说,肯定要往邪修那头引申。能有三个金丹邪修冒头,显然是咱们这边的邪修又成气候了。”
“可能是想复立邪修宗派。”
“所以大闹仙门大选,打算以此祭旗。”
“他们要创造一个打压着正道宗门扬名立万的场面,然后趁此时机,再度开辟邪修门派。”
“再度开辟?”沐寒疑惑。
又一个女修接话道:“咱们这一片,四大仙城加上十万大山,这片地界里以前是有邪修宗门的。大概一百多年前,被正道诸多大仙门联手合力剿灭了。咱们剑派的,长庚老祖,一百多年前新晋元婴,没有稳固境界便投身战场,将邪修仰仗的唯一一名元婴大能毙于剑下。”
“后来咱们这一带就很少能见到邪修作乱了。偶尔抓到的邪修也都是炼气中低阶。高阶很少见。更别提筑基期了。显然都是自己走的邪道,不成派系,没有传承。”
说话的人,勉强算是世家出身,不过是杉荣城下面小镇上的小家族,和沐寒在青禾镇落脚时投靠的东家杜家差不多。
对这一带的部分旧事还是比较了解的。
“如果不是蓝师姐说,我这种不在执法堂的,都感觉从小到大没见过活的邪修——我是指,亲耳听闻他们在哪里祸害人,听到确切的、有时间有地点、不是谣言的消息。”
“我进剑派前,都感觉邪修从来没在我生活里出现过。”
又有别人接话道:“那是你家里没人打听这个,我爹娘都是巡城仙卫,其实城里年年都会抓到邪修,有的就是从镇里、村里混到城里来才被抓到了。不过他们行事的确缩手缩脚的,而且都是些散兵游勇,根本没有组织,互相之间也没什么联系。”
她顿了顿,又道:“我爹娘现在都退下来了。上回大选前抓邪修,我爹相识多年的同僚没了好几个。我娘也差点因为重伤被废修为。我爹运气好没什么事,但也不敢继续了,他说过,围剿前的几年里他就感觉邪修越来越厉害,这个情况下去,继续留在卫队里他早晚也要出事。”
“而且几年前那一次围剿,碰见的邪修是真的很强。他们已经凝聚起来了。”
沐寒听着,心中也觉得这的确是一种可能。
先入为主,她下意识总往战争上想,但没有巽丘修士,仅仅是蓬煌的正道修士与邪修,就不会打起来了吗?
下面有些小宗门平时还在扯皮动不动开战呢。
等等,蓬煌的邪修,会和巽丘的人搅合在一起吗?
沐寒忽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凝聚起来,就很大可能要开宗立派了。哪怕最终不是建立一个邪修传承,起码也要形成一个明面上的抱团组织。”蓝琴思整理好衣冠,端坐在榻边,看着估计等一会儿她完全不头疼了,就又要出去轮班了。
“他在我们剑派的地盘上搅和事端,多半是因为,此前蓬煌的最后一个大型邪修宗门,里面唯一一个元婴期邪修,是被我派长庚老祖所杀。”
“报仇?”沐寒欠缺这方面的很多常识,除了报仇以外,不是很能联想出蓝琴思所说的这两件事之间的关系。
蓝琴思道:“可能勉强算得上?现在的人和之前的邪修门派未必有联系。但是邪修崇信强者,”
“我感觉我们正派修士在这方面也一样。”有人打趣。
蓝琴思给面子地笑笑,继续道:“之前的邪修最强者是死在剑派老祖剑下。”
“新冒出来的这个邪修团伙的话事人,如果想再将蓬煌的邪修聚集起来,收入自己麾下,那么他为了名声与威严,势必会挑衅剑派,以向四方邪修表示,他敢招惹剑派,不惧杀过元婴邪修的剑派老祖,能担任邪修的新势力的魁首,给隐藏在暗处的各个邪修提供庇护,来争取众多邪修的追随和投靠。”
“开宗立派,除了找山头,最重要的,就是扬威。”
“杜微这件事,”蓝琴思终于把话题又带回最开始:“我打量着,很可能是有邪修偷偷带了妖禽在附近躲着,想做什么不好说,但肯定不是杀了区区三五个——我现在用的是邪修的看法,对那几位师弟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区区几个剑派炼气期弟子就走。”
“邪修要是筑基中后期,配合一些提前准备好的药物、阵法、法器,想躲过几位师叔的神识有些困难,但并非不可能。”
妖兽与自己生长的山林,多数有一种归化一体的气息呼应,这使它们更容易隐藏其中。
但修士没有。
“当时杜微他们的位置也是师叔们探查范围的边缘了吧?而且,若是确定附近没有危险了,师叔他们也不会一直盯着整个百八十里的地方。”
“但杜微,很不巧就‘看见’那个邪修了,邪修意识到可能暴露,惊慌之下本能地立即反击杜微放出的神识,顺路就破坏了杜微的识海。然后放出妖鹰让妖鹰攻击那几个弟子,掩盖杜微识海受伤后突然昏倒的原因,扰乱视线,自己抓紧时间撤离了。”
“但这样想又有破绽。”有人道:“他可以把杜微的识海摧毁得更彻底一些。我听你们说的意思,师叔不是认定了杜微醒不过来了,识海摧毁不是很彻底。另几人不知道杜微为什么昏迷,但没有危险应该也不会发讯号叫师叔。他可以很从容地撤走,不像现在这样,还搭上一只筑基妖禽。”
“确实是你说的这样。这点我也想不通。”蓝琴思点头,没有否认这个质疑:“或许心存侥幸,觉得这么做了,杜微会死,剑派会忽略杜微识海受创,给他原本的计划提供完成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