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妖魔鬼怪手上的乾辕残迹，至少有九成以上都是栖鹄老道以巧妙手法让他们获得的，目的也很简单，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满园春。</p>
要是不能让所有参与者都有发光的机会，谁会巴巴的来捧这个场呢？</p>
而栖鹄老道之所以能获得这么多与乾辕有关的信息，也并非他的“精心考据”，而是从三宗内部弄出来的。</p>
他当年可是能从三宗手上得到“合法黑市”经营权的，虽然黑市交易因为三宗大政调整彻底黄了，但这些关系却并没有就此而断，反而因为这事对他多了些歉疚补偿的心理。</p>
这也让栖鹄老道越发的如鱼得水，手眼通天。</p>
可以说，为了今日这个局面，栖鹄老道在背后至少默默地施展了八成以上的功力，却始终深藏功与名。</p>
可现在，这些妖魔鬼怪们却以其深湛的“功力”，直接将他的心血消解了一大半。</p>
乾辕粉丝群变成了恶搞乾辕群。</p>
这事真要传扬开去，传入那些乾辕化神耳朵里，后果还就真的难以预料了。</p>
姜乾看见，栖鹄老道的脸色在经历了一阵便秘般的难受之后，随着妖魔鬼怪们纷纷出场“炫技”，神色反而逐渐镇定下来，眼神中再次闪烁起明亮的光泽。</p>
姜乾心中一惊，“这老家伙又想到什么新点子了？”</p>
他对此很好奇，但却没有立刻再度开启全知视界，怕坏了自己的心境。</p>
等到一圈妖魔鬼怪彻底转圈完，大家都已分享完自己对乾辕文采的敬仰和倾慕之心，栖鹄老道这才再次站出来，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暂时安静，他又有话要说。</p>
只见他摊开双手，互用手指来回指着左右手的手背手心，嘴巴不停张合，似乎在说些什么。</p>
最后，右手食指从臂膀一路向下，一直来到左手手背，不停的划来划去。</p>
所有妖魔鬼怪都眼神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全都听得很投入的样子。</p>
“这老家伙又在搞什么鬼？”</p>
姜乾心中实在是好奇得很，再也按捺不住，再次放开全知视界，将那片区域笼罩。</p>
……</p>
“……这纹身和乾辕结一样，都是很有特色的乾辕风俗，而这，也将是区别于咱们和其他群体最鲜明的标志！”</p>
一众妖魔鬼怪都是跃跃欲试，来自合欢宗的那位金丹女修一步一摇的走上前，随着她的走动，浑身仿佛波浪起伏，她一边摇着胸前一对波浪，眼中一边闪过跃跃欲试的神色问：“能纹在别处吗？”</p>
栖鹄老道澹澹的瞥了她一眼，道：</p>
“这既然是咱们区别于其他群体的标志，那就不能藏起来不能示人，不然，做此事的意义何在？</p>
只要你能做到这点，你想纹在哪里都可以！”</p>
合欢女修想了想，虽然合欢宗是出了名的百无禁忌，但她也没有进化到彻底脱去这一身衣物，赤条条行走天下的程度。</p>
伸手在脖颈与波浪之间那大片的雪腻上一抹，道：“那纹这里如何？”</p>
栖鹄老道点头道：“当然可以。”</p>
她于是挺身往栖鹄老道身前一凑，凶器逼人，差点把栖鹄老道顶得倒退。</p>
“我要第一个弄！”话语中，还带着小女孩撒娇的意味，对她来说，具体纹什么并不是十分重要，这个“第一”很重要。</p>
不能凑了这么大一场热闹，却从头到脚都是帮别人捧臭脚，好歹也让我当次第一。</p>
为了这个第一，她还和多位妖魔鬼怪起了一番争执，最终，凭着她最广泛的“人脉”，甚至连噬心魔修都出面帮腔，这才最终捞到了这个机会。</p>
“动手吧！”她对栖鹄老道如此道。</p>
栖鹄老道的目光在那一片雪腻之上多打量了一阵，然后，伸手一挥，合欢女修便觉那片雪腻肌肤微微一疼。</p>
“好了。”栖鹄老道澹澹的道：“下一位。”</p>
合欢女修低头稍微感应了一下，便见一个乾辕文字被纹在左边锁骨处，一条似带鱼、似长蛇的生物如同围脖项圈一样在她脖颈间绕了一圈，脑袋恰好停留在深深的沟壑上方，像是在俯瞰深渊一样。</p>
对这样的效果，合欢女修非常满意，她本来已经做好牺牲一点颜色的准备，却没想到，不仅没有损失，反而更增了一些神秘的魅惑。</p>
人虫合一的蛊修抢步上前，他用手指了指自己那一张丑脸，直接对栖鹄老道：“纹我脸上。”</p>
栖鹄老道看他的目光稍显郑重，问：“你确定？”</p>
蛊修点头道：“你纹就是了。”</p>
很快，一条仿佛带鱼一样的生物就被纹在了蛊修脸上，从左脸一直蜿蜒到右脸，与此同时，他的额头正中央还被纹了一个与合欢女修锁骨处一样的乾辕文字。</p>
他那张原本丑陋的，甚至有些虫类形态的怪脸，居然因此被削弱了些许。</p>
而后，陆续有妖魔鬼怪上前接受纹身。</p>
栖鹄老道最初本来只是想让大家纹在双掌之上，却没想到因为合欢女修和蛊修的示范，大家的承受能力似乎也一下子提高了很多，居然大多都选择将纹身烙在脸上。</p>
孟十七三人沉默了，姜乾也沉默了。</p>
主动接受在脸上刺字纹身的妖魔鬼怪们，一个个就像是黥面罪囚，再配合上他们那几乎没有一个是长在正常审美点上的相貌，说是从伏魔殿中逃出封印的妖魔原型都没有丝毫的违和感。</p>
好家伙，这是全员转职成黑暗版梁山妖魔了。</p>
只不过，这群妖魔却是从骨子里就带着自嘲自黑基因的。</p>
那条外形似带鱼的生物，栖鹄老道给大家的解释是“这是乾辕龙，一种神秘且强大的乾辕神兽”。</p>
姜乾：“……”</p>
听到这个解释，姜乾完全无话可说。</p>
更搞的是，除了死死闭嘴的孟十七三人外，其他妖魔鬼怪对乾辕龙到底长啥样一无所知，于是都接受了这个设定。</p>
而纹在他们额头上的乾辕字，同样让姜乾无语。</p>
从栖鹄老道的思维中，姜乾看见，栖鹄老道最开始是想纹个字。</p>
但最后却嫌这字力度不够，还不足以让那些乾辕化神们彻底对他“刮目相看”，他便换成了另外一字。</p>
他对大家是这么解释的。</p>
“知道这字在乾辕文化中做何解吗？</p>
下面这字读心！</p>
上面立着的是两个人！</p>
心上两人何意呢？</p>
我心中有你，你心中有我。</p>
从此以后，咱们就是志同道合伙伴！</p>
这个字就是用来形容这样一种特殊的关系，这不正是咱们现在的状态么？</p>
是不是特别形象呢？”</p>
。</p>
于是，当这群追迹乾辕文化交流会结束后，一个个妖魔鬼怪收敛起身上那不合时宜的气机走出洞府。</p>
相貌过于畸形的甚至对自己还稍微做了些“美颜”处理，一个个便光明正大的顶着怂字黥面，带鱼护身行走在杓山坊的街道上。</p>
每有修行人诧异的看向他们，他们都光明正大的回视过去。</p>
在群体的加持下，且作为外道修士在正道修士常年施加的居高临下的道德压力下，这些外道修士的心理都有些古怪，当他们感受到来自其他正道修士的异样目光，他们反而越发为今日这场荒唐行为找到了正当的合理性。</p>
这让姜乾心中升起一股熟悉的既视感。</p>
曾经，乾辕的某个特殊时期也有这样一群人，他们规模庞大，却长期游离于社会和主流边缘。</p>
不知从何时起，仿佛一夜之间，他们不再选择融入主流，而是以尖锐对抗模式，越来越特立独行，标新立体，自成一派。</p>
在主流看来，他们是不可理喻，可在他们自己，他们就是志同道合的整体。</p>
他们被称作，非主流，杀马特。</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