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她的尸身野狗叼走了,也有人说陈遇兰没有被镇压住,自己掘坟跑了。总之众说纷纭,谁也没有找到陈遇兰的尸身,半年之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说完,沈卿淮似叹不叹的呼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如墨的长夜。
“沈卿淮,”沐云溪叫了他一声,自己那双黑琉璃似的眸子便在黑暗中和沈卿淮对上了。
若是她没记错,沈卿淮当时是不知所终的状态,直到若墟三十四年冬十二月才再度出现在众人眼中,所以沈卿淮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甚至还如此清楚?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沐云溪质问,一脸‘这事该不会是你搞的鬼’的神情。
沈卿淮无辜至极:“收收你那大逆不道的眼神,我还没有这么丧心病狂,只是恰巧知道而已。”
“那你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沐云溪绕到了到了沈卿淮面前:“你失踪于若墟三十三年冬再现于若墟三十四年冬,这一年陈家恰好出事,而你又知道这么多——”
沐云溪看着他:“你的嫌疑真的很大,除非你给出完美的开脱之词,不然我可能还是会怀疑你。”
沈卿淮点了点头:“你也说了是可能,那就证明你还是有可能愿意相信我的,是不是?”
“谁愿意信你了!”沐云溪咬牙切齿:“不要试图歪曲我的话!”
“好,不歪屈,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沈卿淮凝视着她:“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失踪的事,我从来没有和你讲过吧。”
闻言,沐云溪的脸色突然一僵,有些心虚的闭了嘴。
“吭声。”沈卿淮指了指房顶坐着的祁钰:“别学那个人装哑巴。”
沈卿淮的声音不小,祁钰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满是“不想和你计较”的神情,冷漠又高傲。
沉默了一会,沐云溪决定实话实说,她简直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些什么。
“你养病的时候,素荷姑姑和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就记下来了。”
沈卿淮饶有意味的“哦”了一声:“你记得我的事做什么?”
“······”
沐云溪无言了片刻,在沈卿淮的鞋面上留下了一个灰扑扑的印子,决定和他划清界限。
弯身拍了拍鞋面,沈卿淮闷声笑了一下,走到沐云溪身边拍了一下她的头,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
“那一年我在闭关,”沈卿淮道:“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因为我出关以后,素荷姑姑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便和我讲了原委,并拜托我去沣水镇去看一看,但是——”沈卿淮的声音忽然抖了一下,强行稳住了以后,他道:“但是我拒绝了,并没有过去。”
“为什么不去?”
在沐云溪的印象中,沈卿淮是绝对不会拒绝这种事的。
沈卿淮:“去不了。”
沐云溪追问:“为什么去不了?”
“没有为什么。”沈卿淮抬头看了看天,月挂中稍良辰吉时:“时间到了,我们该送陈思安离开了。”
沐云溪本想继续问下去,她总觉得沈卿淮隐瞒了什么,但送陈思安离开显然更重要,只能妥协。
他们向着陈思安的屋子走去,推门的那一刹那祁钰突然跳了下来,挡在了他们的面前:“别进去了,就在院子里吧。”
沈卿淮见他神色冷凝,又看了看沐云溪手里的竹简,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他直接筑起了除秽结界:“那就在院子里吧,也是一样的。”
刹那间,白光皱起,结界把所有人都罩了进来,沐云溪提醒虞风:“好好看着,你以后也要做的。”
虞风老实点头,见沈卿淮将陈思安从乾坤袋中取出来以后非常的迷茫,他戳了一下沐云溪的胳膊:“你见多识广,回答我的一个疑问呗。”
沐云溪惜字如金:“问。”
“我疑惑一路了,”虞风指了指沈卿淮腰间的乾坤袋:“我听说这东西只能装死物,为什么陈思安能被装进去,她现在可是一个实打实的大活人啊。”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并不是一个完全的活人。”沐云溪解释道:“她现在身死魂活,你若是去给她把脉不会感觉任何的跳动,所以乾坤袋自动把她识别成死物了。”
“啊……”
虞风惊住,张大了嘴巴。
而这时沈卿淮已经帮助陈思安完成了魂魄离体,开始帮她除秽。
只见那沾染着污浊的魂魄一点点变的清明,无瑕无垢,安抚了生者之命,慰藉了死者之灵。
虞风沉溺于其中。
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都说除秽师无情无义,结界一起便是生灵涂炭,灰飞烟灭。
可真正目睹除秽的过程他才知道,除秽师只是懂得多了点的普通人罢了。
他们品尽人间百苦,仍要帮助那些煞气冲天的魂灵散去怨气。
他们不善言辞,却要给不安的魂灵们带去希望和生机,祝所有枉死之人来世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