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嘎吱。”
沐云溪感觉头顶上的板子沉了两下,发出细微的声响。
不用想,肯定是沈卿淮和祁修文把屁股压在了上面!
她默默的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红团子,而后又抬手捂住了嘴,生怕逸散出细微的声音,引起外面那两个人的注意。
主要是沈卿淮。
她实在没做好,重生第一天就和这人相见准备。
一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二是不知道拿什么心情去面对他。
沈卿淮对她有教导之恩是真,可那一剑也不假,尽管不疼。
沐云溪现在的感觉很微妙,就像饿了三天,突然有人扔过来一个刚从狗嘴里掏出来的馒头,上面还粘着白津津的口水。
吃或是不吃无疑成为了一个艰难的决择,早见和晚见现在就是这么个理儿。
刚刚之所以敢钻这辆马车,是因为她笃定沈卿淮不会坐这磨磨唧唧的玩意,而且这也不是他名下之物,是祁修文的。
整个凌云宗就这一辆,相当好认。
关于出行方式的选择,祁修文绝对独树一帜,宗门上下只有他一人喜欢在地上磨叽,其余人皆是御剑,就连沈卿淮也不例外。
沐云溪甚至清晰的记得,沈卿淮曾斩钉截铁的拒绝过祁修文的邀请。
他说:“太慢了,不坐。”须臾后,又用温吞吞的语气补充了一句:“这辈子都不会坐。”
那时她觉得,这男人大概是想气死这位能给他当爹的师兄。
可谁又能想到,她不过是凉了十几年,沈卿淮竟然都放慢速度来坐马车了。
当真是世事难料,说出去的金口玉言早晚都得成屁!
……不臭。
早知道沈卿淮会坐着马车,她打死也不会往上钻。
沐云溪现在后悔死了,手下意识越捂越紧,颇有把自己送走的架势。直到窒息的感觉涌上来,她才意识到·······这手下重了。
手微微松开些,她狠狠吸了两口空气。可谁料头顶上的两个人坐的太结实,竟将那座板压的严丝合缝,让本就昏暗逼仄的空间,变成了一处空气不流通的死室。
那个瞬间,沐云溪是崩溃的,她在出去和憋死之间做起了艰难的抉择。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保命。
她刚要抬手敲板子,这马车不知跑上了什么不归路,竟“咯噔,咯噔”的颠簸了起来。
沐云溪也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好还是不好,反正沈卿淮两人坐的没那么结实了,让她拥有了呼吸的权力。
但头撞得也是真的疼!
沐云溪干脆破罐子破摔,腿一伸头一顶,直接将自己拉成人条,卡死在这夹层里。
百无聊赖,沐云溪分了半个耳朵去听沈卿淮和祁修文的谈话。
两人上了马车后就没在交谈了,进入这条不归路才继续往下说。
祁修文抱怨道:“我算是看出来了,我要是不往下问,你就不会开金口与我说话,是吧。”
沈卿淮点头,蹦了一个字:“嗯。”
祁修文:“……”
嗯你个头。
他没好气道:“我要是你爹,就冲你这欠打的说话方式,也得先给你一顿揍。”
沈卿淮摸了一下腰间的暖玉,不怒反笑:“师兄,虽然你我没有任何亲缘关系,但从年纪上来看,你确实可以给我当爹了。”
他伸出一条胳膊:“给,揍吧。我不反抗,也不用灵力护体,免得师兄你手疼。”
祁修文眉心抽疼:“我他……”
声音戛然而止,沐云溪险些笑出来。
她猜测,一向风度翩翩的宗主,大概率是想骂人,但想到自己的身份,活生生把最后一个字给憋了回去。
也不知道他现在难受不难受,需不需要顺个气。
要是憋出内伤就不好了,凌云宗还需要他主持大局呢,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当个吉祥物还是没问题的。
在忍受沈卿淮脾性这方面,祁修文是个练家子的,要是真计较,他早就气死十万八千回了。
祁修文倒腾了一口气,直入正题:“我也觉得此事蹊跷至极,但又想不明白,这才传讯把你这个行家给叫了下来。你怎么看?”
沐云溪赞同祁修文说的整句话。
第一,柳文清一年内娶死十八位姑娘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让人骇然。
背后要是没有个什么玩意指使,那就是这个人的问题了,大概丧心病狂了。
第二,凌云宗五峰各司其职,只有红蓼峰掌诛邪除秽之事。
沈卿淮身为峰主,自然是个当之无愧的行家,不然拿什么教徒弟。
沈卿淮并未着急应话,沐云溪知道他在思考,这点若是都判断不出来,亲徒就白做了。
祁修文瞧人拧着眉头不睬自己,张嘴就要继续问,结果被沈卿淮一句话给堵回去了。
沈卿淮:“等到了柳家坟再说,先让我理理。”
一听行家要理事,祁修文这个吉祥物哪敢贸然打扰,嘴巴一闭,独自在心里抓耳挠腮。
柳家坟。
去那里做什么?刨坟看新娘吗?
沐云溪心里疑惑。
与此同时,她也清明了一点……怪不得这路如此颠簸。
一般而言,坟冢所在的地方不是荒山就
是野岭,指定没有人愿意把这玩意建在自家后院。
半夜出恭,一推门就对上几排齐刷刷的墓碑,除了销魂大概也没有其它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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