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没来平阳的时候，却没想到这城里是这般光景，看吴娘如此说，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不由道：“能在这里开勾栏，大娘想必背后也有些靠山，怎么如此颓丧？”</p>
吴娘摸了摸还在肿胀的脸，无奈道：“奴家靠山前些日子死了，有人看上了这座楼子，上门强要，我不愿意，就被人堵门威胁了，现在客人也都不敢上门。”</p>
“龟公小厮见势不妙，早就跑了个精光，现在剩下的，都是跑不了的。”</p>
“我们这种以色侍人的，靠山一倒，就是这般模样了。”</p>
“看人脸色过活，最后总也逃不过这种下场。”</p>
鲁智深心道原来如此，不由道：“大娘就没想想别的出路？”</p>
吴娘无奈道：“能有什么办法，我带的这几十口子人总要吃饭的。”</p>
鲁智深忍不住道：“有什么我能帮的？”</p>
吴娘嗤笑道：“你？小小年纪，别瞎掺和。”</p>
“城里水很深，背后不仅有北莽贵族，也有大离王公，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里几十年，两朝都相安无事？”</p>
“你要是犯了事，跑到哪边，都有人找得到你。”</p>
鲁智深又问了些城里的事情，吴娘却都给他一一说了，不出半个时辰，鲁智深便大致了解了这平阳城的情况。</p>
他心道果然找对了人，去点其他小娘，哪能如吴娘说的那般明白？</p>
这平阳城，确实油水不少，也是时常有商队往来通行。</p>
但是却驻扎着数百北莽军士，在城里动手，殊为不智，城外倒是有些山地丘陵，可以做些文章。</p>
鲁智深的本意，是抢劫北莽商人的钱物以作粮饷，杀死北莽兵士赚取军功，以更换军器甲胃。</p>
他们这同科武进士在河中府练兵历练的，共有四人，能凑齐出七八百兵，但这么多人，只怕还没到平阳，就被会北莽斥候发现。</p>
就是抢劫杀人得手，到候平阳要是去太原求援，尽起骑兵，自己这些人光凭两条腿也跑不掉。</p>
鲁智深头痛起来，怎么挣银子这么难？</p>
前世打劫，欺负的大都是不能反抗的，自然银子容易，而现在要打劫北莽兵士，可是要用命来换的。</p>
吴娘似乎看出了鲁智深心思不对，开口道：“你年纪尚小，不知道里面凶险，我做姐姐的劝你一句，在这地方老实做买卖，就是最大的捷径。”</p>
“不要想着动歪脑筋，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p>
鲁智身点头道：“多谢大娘，洒家晓得。”</p>
吴娘瞟了鲁智深一眼：“少来，看你小小年纪，歪脑筋却不少，既然赚了你的银子，我也少不得卖力些。”</p>
她说罢就要解开衣服系带，鲁智深没想到对方来真的，连忙道：“我年纪还小.......”</p>
吴娘顿时笑出声来：“我就知道你只会唬人。”</p>
她侧着的耳朵听了一下隔壁，“你同来的兄弟倒是放得开。”</p>
鲁智深无语。</p>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陈也先打着软腿出了房间，见鲁智深坐在大厅里面，正喝着茶等他。</p>
他见了，走过去挤挤眼睛道：“不好意思，我时间长了点。”</p>
鲁智深心道妈的老子是真喝茶，你倒还炫耀起来起来了，他说道：“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p>
陈也先想起还没给钱，涨红了脸：“真的要用粮食抵扣嫖资？”</p>
“钱我付了，”鲁智深站起身，拉着他就往外走，“记得带上粮食。”</p>
吴娘站在窗口，看着鲁智深两人离去，又看了看手里一锭十两的银子，这是对方强留下来的。</p>
她心道什么粮食贩子，十有八九是个探子，不然出手哪有这么大方。</p>
这人小小年纪就出来做这种杀头行当，吴娘心想幸亏遇到的是自己，不然早被告发了，但显然对方还另有打算，只希望他们尽快离开，不然、迟早露出马脚。</p>
自己已经话里话外警告了他，但看样子他也没听进去，想到这里，吴娘面有忧色。</p>
陈也先推着车子，听鲁智深略略讲了城内情况。</p>
见鲁智深说的详细，他不由大为佩服，不愧是武状元，办着事情，就把事情办了！</p>
而且还牺牲了自己，没有点小娘，专门找了个大娘办事，真是做事果决，舍得身体。</p>
想到自己只顾贪着欢愉，啥也没做，他就有些羞愧。</p>
两人推着车子，一路看平阳城内，不时有北莽兵巡逻过去，倒也颇有些秩序。</p>
只不过街边多有乞儿，还常常有带着脚镣的奴隶走过，铁链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p>
押送的多是拿着皮鞭的北莽人，见其走得慢了，皮鞭噼头盖脸就打了下来。</p>
彼时北莽人和大离人特征分明，基本看头发就能知道，北莽之中，除了少部分人人，其余皆剃发秃发。</p>
现在大街上面被押送的奴仆发髻尚在，一看都是大离人，沿街大离小贩，也常常被北莽人随意勒索殴打，只能强作笑容奉上银钱。</p>
陈也先看得生气，低声道：“这地方被大离放弃，实在不该。”</p>
鲁智深心道这平阳城的问题，还真不是派支兵马过来占了，就能解决的。</p>
他心里渐渐有了个主意。</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