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噗嗤一笑,连忙掩口,假装没看到齐万山专注看她的神色。她想,齐万山考虑了去东松教书的实际困难,说明他想过要去东松,是动了心的,在想操作层面的难度,这便好办了。乔婉令画秋拿来纸笔,手下刷刷几笔画了张简笔画,然后举着画,对齐万山说:“还请先生权且忍耐,我给先生讲个故事,就当解闷如何?”
齐万山已经不敢小觑孟夫人,深觉此女胸中有大丘壑,虽然对乔婉举动摸不着头脑,还是点头道:“孟夫人请讲,在下虚心受教。”
乔婉将手中画亲自放到齐万山身旁小圆桌,就势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拉近与齐万山的距离,拿出现代推销员的架势来,诚恳地说:“先生请看,我在纸上画了什么?”
齐万山对于孟夫人突然靠近正感窘迫,深刻意识到男女有别,却听此言,便将注意力转移到手边画作。左看右看后,有些不确定地说:“仿佛是两群人,一群衣冠整齐,脚上鞋子齐备,孟夫人仿佛突出画了他们的鞋子。另一群人衣饰简单,嗯,我再看看,对,个个光脚。孟夫人画的十分传神。”
乔婉循循善诱:“齐先生恕我无礼,假设,没有贬低之意,仅仅是假设,齐先生如今乃是一行商,运送一车鞋子需要售卖,面对画中的两群人,你准备将鞋子卖给哪一群?”
齐万山觉得很是新奇,闭目认真想了想,试着说道:“若我是商贩,卖鞋便卖给孟夫人画上左边这群人吧,他们个个衣鞋齐备,应是受过文化礼仪熏染,知道鞋子的用处,会来购买。”
乔婉很高兴,讲故事要欲抑先扬,齐万山简直太配合了。她忍不住得意地摇摇食指,冲着齐万山道:“先生谬矣。请仔细看,左边这群人个个都穿着鞋子,为何还要购买?买了之后,难道每人穿两双?因此他们才是不需要买鞋的。反观右边这群,个个光脚,如先生能对他们讲清楚鞋子保护双脚、增加美观的好处,他们一旦明白过来,才人人都要争抢购买鞋子才是。”
齐万山恍然大悟:“孟夫人所言有理。”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如花娇颜,齐万山惊艳之色一闪而过,乔婉虽然看见了,也只能装作无知无觉,反倒身子收回去了些。
齐万山一点就透:“孟夫人这个故事,是想告诉齐某,文风昌盛的地方,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反倒是东松,才是适合我去推广普及鞋子之处,正是我为百姓启智明理所在。然否?”他大胆地又看了乔婉一眼,然后迅速转开视线。
乔婉感觉自己的心噗噗地跳,怎么回事,不过是一个古代落魄鳏夫而已,但是说起要做的事业来有些光芒四射的感觉。乔婉点点头,不敢说话,怕一张口泄露了自己的慌张。
齐万山拜谢了乔婉,说道:“我要回去再细想想。不过如今有几个学生即将去考进士,我总得等他们考完,再议下一步。多谢孟夫人一番金玉良言。齐某回去之后,若有想不明白之处,可能够再请教孟夫人?”
乔婉平静了一番,听到齐万山此言很是痛快,说道:“齐万山待学生如子,负责到底确实应该。谈不上请教,我也愿与齐先生这样的大贤多交谈几番,自己受受陶染。先生写信也可,亲来亦可,两地相距不过三日,来往还算方便。”齐万山慎重点头。
之后,乔婉留客用饭,在东耳房里,招呼齐万山用菜用饭。齐万山出身高贵,从用饭礼仪上可见一斑,用筷进食优雅无声。孟梓有样学样,一直给李方夹菜,但是他人小手不稳,往往需要李方端起碗跟着孟梓的勺筷走,才能确保饭菜不洒落。乔婉轻斥孟梓坐好,自己吃自己的饭,孟梓才停下夹菜,和李方相对做鬼脸,意为母亲管束,不能为李方服务了。倒让乔婉苦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