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巧,小哥儿刚刚睡着。众人不敢惊醒,屏声静气看看床上安睡的小家伙,柳夫人看着小小婴孩,青色纱质襁褓包裹着,双手双脚都在襁褓里,头上顶着黑色纱帽,眉毛稀疏,眼缝细长,小鼻子一动一动呼吸,嘴巴只有一点点,脸颊圆鼓鼓,皮肤白皙柔软,看着就是个健康的孩子。她想着这是自己女儿拼命才生下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惊觉,担心泪水滴到婴孩脸上,连忙退开,示意乔婉自己看好了,一行人又离开北盝顶。
柳夫人出来后说:“本来小哥儿满月,应当开宴庆贺,因为菁娘的事情取消,委屈了小哥儿了。”乔婉轻拍柳夫人肩膀,感觉瘦到肩胛骨都硌手,惨然一叹:“取消才是应该的,孩子太小,无法为他娘守孝。等他长大了,我讲给他听,为了将他带来这世上,他娘亲有多么辛苦多么拼命。”
柳夫人看着乔婉再说:“多谢乔妹妹费心,我看小哥儿襁褓和帽子都换成素色了,也算为娘守孝的意思了。这都是你辛苦操持的。”乔婉摆摆手,意为这些不值一提。
柳霁憋了半天,说道:“我以后会多来看小外甥,给他讲姐姐的事情。”乔婉笑称好孩子,欢迎柳霁随时登门。柳霁说:“我下次多带身衣裳,小外甥尿湿了也不怕。”逗得乔婉和柳夫人忍不住发笑。
柳夫人看向柳霁,终于面露欣慰之色,说道:“幸好还有霁儿,不然我真是活不成了,今日也是令霁儿来和乔妹妹道别,我身体已无大碍,他该回去读书了。”乔婉连忙让素秋去库房找寻笔墨,拿来相赠,勉励柳霁好好读书。
柳夫人又想起一事,说道:“按照习俗,孩子满一月后要挪窝子去外祖家的。乔妹妹你看?”
乔婉之前便知道此事,那时还盼着柳菁菁坐满一月的月子后带孩子回娘家,她便自由了。如今这样,她犹疑问道:“王姐姐,我自然愿意你和小哥儿多加亲近,你身体能撑住么?”柳夫人听乔婉语气松动,突然来了精神,连连说道:“自然可以,乔妹妹放心,你要是愿意等孩子满月后,让小哥儿去我们柳府住一个月,我一定好好照顾他,不让他受一点点委屈。”乔婉理解柳夫人的心情,便答应道:“若是到时候,王姐姐身体能支撑,便让小哥儿过去住一个月吧,只是要麻烦你了。”柳夫人紧紧抓住乔婉的手,激动说道:“不麻烦不麻烦,我们家本来便预备着菁娘挪窝子回来的,我这就回去再行布置一番,一定让小哥儿到时候过得舒适,乔妹妹一定放心便是。我这就回家,再采买些婴儿物件,再收拾房屋一番。我不多留了,乔妹妹,告辞。”
柳夫人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告辞而去。柳霁慢走几步,感念孟夫人愿意让母亲将来带一个月小外甥,给母亲找到了下一步生活的动力,给乔婉行了大礼,说道“小侄告辞。”这才离去。
乔婉苦笑,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她本想留柳夫人和柳霁在孟府用饭的,如今正好等孟梓学完功课
一道用饭,饭后听孟梓摇头晃脑地背诵《三字经》,倒也有趣。
乔婉闲着无事,开始练起画来,她按照书铺里买来的画谱画书,结合自己脑中现代学过的绘画知识,试着挥毫泼墨,一经尝试,便发现自己深喜此道。她日常画废许多张纸,用毛笔不顺改用鹅毛笔、炭笔,渐渐成为每日必修功课。清秋调笑道:“梓少爷用功读书,夫人便用功画画,着实做了榜样,只是希望夫人能坚持,成为一代大家才好。”乔婉振振有词反驳:“我画画是为了精心,为了自己高兴,谁稀罕成名成家。”清秋只得作罢,不过看乔婉画风新奇,颇有写实之感,便软语央求乔婉给自己画幅自画像,说着:“我注定孤老终生了,夫人好好画出我如今年轻貌美的样子,我装裱了随身带着,等我老背晦了拿出来看看,回忆下当年也算有趣。”乔婉经此启发,找到了新乐趣,日日拿身边诸人当模特,练习素描写生。模特最多还是让清秋来做,她只能一动不动,嘴上叫苦不迭,直说自己不该出这个馊主意。
六月二十,乔婉收到了董茹来信。
董茹在信中细细描述了自己如何向孟英华告状一事,更写了后续,孟英华如何质问责骂莫平常,看得乔婉如临其境,大呼痛快。
莫平常,你在书中也这样提到铁板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