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p>
听东家的吩咐,一个精壮干练的青年一个闪身钻进了马车里。</p>
这是他在西北时就跟着他的老人,原本福政的爹伺候他,但命不好,生了场大病人去了,现在是他儿子。</p>
梅可甲很信任这人,</p>
“你明天启程去京城,带上我的信去我的家里,把这封信交给怀古。记住,只给怀古,然后让他在入东宫时转交给殿下。”</p>
福政攥着这信,有些奇怪,“有魏公公,为何还要通过怀古少爷?”</p>
“魏彬这个人活不长久,不能深交。”梅可甲看他疑惑,就把刚刚的事解释了一下,“……太监贪财倒也正常,但是也得分时候、分对象,若是圣上,那没什么。可咱们这位太子则要万分小心。东南之事是太子心中之至重,越是往后,越是会关注,到时候难免不出疏漏。”</p>
“况且……”</p>
“况且什么?”</p>
“况且他连太子的钱都敢拿,想必其他人的钱也没少拿。”</p>
梅可甲摇摇头,不去管他了。</p>
“那,东家是准备要向太子揭发他?”</p>
梅可甲更摇头,他双手插在袖口,闭着眼睛端坐了起来,随着马车一晃一晃,“那是蠢人干的事。魏彬既然能让太子将他送到这镇江当镇守太监,想必还是得殿下信任的,咱们把刚才的那番话写下来,太子难道就会信了咱们?”</p>
“这些太监往往和太子朝夕相处,你东家我,可就只见过太子两次。”</p>
“那东家这信……”福政不太理解。</p>
“这是另外的三十万两。”</p>
“东家自己不留了?”</p>
“我要那么多钱干嘛?当初张坋想要我的家财,他没得手,东宫将我唤至京城,他难道不知道我身家百万之巨?可东宫没有动手。我如今依然富甲一方,还要这三十万两干什么?搞不好将来还落得和魏彬一样的下场,再说下次的本钱我也已经留好了。”</p>
“那东家为何不直接交给魏彬?”</p>
梅可甲睁开眼睛,“银子这种东西,每经一道关口都要被刮下来一点,都交给这种人,我不放心,万一他贪得多,截留了东宫的银子,东宫还以为是我能力不足。”</p>
他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看外面,杭州的一切都很陌生,商人习惯漂泊,商人也最厌恶漂泊,他已经有些想回去了。</p>
这个世道,人活着不容易。</p>
这感觉就和此时的张冕一样,</p>
那日蒋瓘说什么锦衣卫敲你家大门,你就知道什么叫晚了。</p>
现在锦衣卫真的来了,</p>
张冕吓得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他本就是个混日子的偏门官员,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场面,一时间心中惊恐,心里胆寒,</p>
“蒋瓘你他妈不是人!”</p>
但喊是没有用的,这也就是弘治朝,</p>
因为弘治皇帝人好,所以不仅对宦官管的严,对于锦衣卫的严刑酷法也有一定程度的约束,朱厚照一样不喜欢那些不人道的刑罚,所以也没有要求北镇抚司恢复。</p>
否则,张冕当场就得吓得尿出来。</p>
不过即便这样,他这个胖子还是吓得嘴唇直哆嗦,连鼻涕都下来了。</p>
啪啪。</p>
锦衣卫拍了拍他脸上的横肉,“不消半个月,肯定给你去了这身肥肉。”</p>
“大人不要啊!”张冕吓得脸色惨白,一说话哭腔都出来了,“罪臣也没什么好求的了,只求大人可以快快提审罪臣,我一定有什么说什么,千万不要动刑啊。”</p>
“没出息。”</p>
但张冕可管不了那么多,当这么多年官,他也没多大指望。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喜欢在领导面前表现,有人就想躲在角落里舒舒服服过自己的。</p>
这个张冕就是后一种。</p>
可惜啊。</p>
不过也正因为碰上这么一个人,</p>
锦衣卫才能很快把桉宗整理好送到东宫桉前。</p>
太子桉前,站着刑部尚书谢迁、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以及太仆寺卿梁储。</p>
太子翻着翻着桉卷忽然大怒,啪的一声把桉宗给扔在了地上,</p>
“这些大明的臣子眼中还有本宫这个太子,还有父皇吗?!父皇一代仁君,到了他们眼里就是软弱可利用之人,利用父皇来阻止本宫兴利民之策,这圣贤书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还有你牟斌,你是猪脑子啊!父皇御宇十二载,励精图治、仁德爱民,到最后朝廷里竟然藏着这么一个无君无父、藐视圣躬的大臣!你把这些拿出来,叫父皇怎么看?叫天下人怎么看?朝廷的脸面何在啊?!”</p>
牟斌也有些摄于皇太子的威势,“殿下,那个张冕根本就是软骨头,还没等臣用刑,他就一股脑全招了,这种种罪状,他都认的呀。”</p>
“他认你就写嘛?!”朱厚照主要想到自己每日殚精竭虑,结果扯后腿的反而就是朝里大臣,所以忍不住要发怒,“牟斌你现在就去,把这上面提及的人都抓起来!梁储!”</p>
“臣在。”</p>
“本宫……”朱厚照缓了几口气,声音终于轻了下来,他仰着头,缓声交代,“本宫限你一个月的时间,把太仆寺整改到位。马政也要尽快走上正轨。若是还传出这种笑话,拿你是问!”</p>
“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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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下班回来看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