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花容月貌,博古通今,为一群庸碌之人送了自身性命岂不可惜?”
秦夜天面上仍带着笑,凤目却陡然轻眯,手指稍稍用力,剑鞘便抵着她脖颈,威胁意味一览无余,“不若本侯送杜家老小与公主一同上路,公主觉得可好?”
元嘉:“!”
还能有这种骚操作?!
元嘉微微睁大双眼。
她的反应似乎让秦夜天颇为满意,眼底笑意更深。
可惜狗男人的满意没有持续太久,她便用一句话让狗男人陷入沉默——
“侯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侯爷,侯爷若执意如此,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虚情假意长叹一声,叹完之后不忘抽出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鳄鱼眼泪,言辞之间颇有大仇得报的畅快感,“能把我推出来挡死的男人,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秦夜天:“......”
大抵是这话实在大逆不道,让拿着剑鞘威胁她的秦夜天微微一怔,随即再度笑出声,似乎她这话在他情理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只是抵在她脖颈处的剑鞘,却依然没有被他收回腰侧,尽管现在的他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她的错觉,毕竟她的话字字往他心窝戳,是个人都想拿剑把她劈两半,他现在还没动手,多半是在琢磨怎么样的死法才能他更解气。
只是这个姿势吧,下巴抬久了脖子真的酸,她伸出手,把剑鞘往一边拨了拨,“侯爷,你怎么杀我都行。”
“但是在我死之前,能不能让我喝口水?”
长公主庄子里的点心好吃归好吃,但吃多了还是挺干的,尤其是她刚才还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话,再不喝口水,她的嗓子就要冒烟了。
秦夜天:“?”
刚想说话,便见她开始自斟自饮。
喝完几杯后发现壶里的水还有剩,犹豫了一会儿后,用一旁的莲花纹杯子又给倒了一杯,顺手递到他面前,“侯爷,喝茶啊。”
仿佛刚才在他暴怒边缘疯狂蹦跶的人不是她一样。
秦夜天:“......”
憨批皇帝是从哪找来的憨批公主?
“好了,侯爷,你可以杀我了。”
元嘉理了理鬓发与衣袖,想着死得体面点,一抬头,便见刚才黑云密布的秦夜天变了脸色,他刚才只是震怒,脸色还能称之为脸色,但现在的他,脸色已经不能叫脸色,叫关爱智障。
那个智障就是她。
元嘉:“......”
莫名的,元嘉有点心累。
杀又不杀,放又不放,磨磨唧唧在这干嘛呢?
这性格一点不霸总。
元嘉清了清嗓子,准备再刺激秦夜天几句,好让自己赶快赴死。
遇到秦夜天这号人,她的米虫生活是彻底泡汤了,不着急投胎在这杵着干嘛?
当他练剑的桩子吗?
“侯爷——”
“侯爷!侯爷!”
咦,她说话还自带回音?
哦,不是,是一个圆胖脸的小太监颠颠跑着叫着侯爷,看到站在她面前的秦夜天,像是看到了救星,马不停蹄跑过来向秦夜天见礼,“侯爷啊,您怎么在这歇着呢?让奴婢好找。”
“侯爷,快走吧,陛下等您许久了,您要是再不去,只怕陛下连饭都吃不安生。”
小太监一口一个侯爷极尽谄媚,至于秦夜天旁边的元嘉,则完全被他忽视,好像秦夜天身边有几个妙龄少女再正常不过一样。
事情发展到这,再怎么迟钝的人也该明白秦夜天的身份,更何况珊瑚本就不迟钝,她颤着手指想指秦夜天,但最后手指还没抬起来,便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元嘉:“......”
小姑娘心理素质不太行啊。
但转念一想,再怎么老成持重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放在后世就是一个高中生,哪能跟她这个咸到生死看淡的怪物比?
元嘉幽幽叹气,自己挡在珊瑚面前,“侯爷,动手吧,别耽误你面见天子。”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秦夜天挥手让小太监退下,慢条斯理把佩剑还到腰侧,端起她刚才斟的茶一饮而尽,喝完茶把茶杯随手一抛,盯着她眼睛笑眯眯道:“忘了告诉你,本侯姓秦,官拜承恩侯,正是你们口中的活阎王秦夜天。”
“哦,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天子今日召本侯是为和亲一事,如无意外,此次带队出行库罗的使节,正是本侯。”
元嘉:“!”
咸鱼受惊。
让这么一个看谁都想DISS、说话能把人噎死的人当和亲使节,皇帝佬儿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吗?
他若做了使节,这一路上还会有她的好果子吃?
能让她全须全尾走到库罗都属于他大发慈悲。
六月夏风卷过翠色成荫的枝叶,送来一阵又一阵灼烫热浪。
明明正值酷暑,元嘉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手指无意识攥紧袖口,细微动作落在秦夜天眼中,秦夜天面上笑意更深了,他很大度用剑鞘挑起她坠在地上的披帛,堆在她单薄肩头,狭长凤目微微一荡,悠悠笑声便递到她耳畔,“元嘉公主,您多保重身子,您若死了,本侯这种只知道推女人出去和亲的无用侯爷去哪再找个公主送给库罗国王?”
元嘉:“......”
秦夜天,你做个人吧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