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下人多在分派宅院,沈灵毓不欲添乱,就寻了个人少的花厅先待着。
这时两个管事娘子寻了过来,眉间很添了几分恭敬,向她行了个礼才道:“沈姑娘安。”
她露出手上缠着的卷尺,笑:“咱们来量一下您的身量尺寸。”
沈灵毓疑道:“量尺寸?”
管事娘子笑:“眼下已经入了秋,世子吩咐...”她‘世子’俩字才冒出来,就被身边的同伴用拐肘狠狠撞了下,忙改口道:“王妃吩咐,要给阖府上下都添置新衣,您是客居在王府的,自然也有您的一份。”
沈灵毓正在错愕,两人便凑上前,兴冲冲地给她量起尺寸来。
......
纪莲谈多的是大事要忙,很快就掠过这一茬,直到心腹来回话,他才问道:“宅院可都分派好了?”
心腹回道:“虽然王爷不在,但还是把正院腾出来让王妃居住,给您收拾了朝晖院,县主闹着要住长乐居...”他一路说下来,顿了下又道:“沈姑娘安置在了摇翠阁...”
摇翠阁不过一清净小院,唯一特殊的点是...它离纪莲谈的朝晖院很近,可以说是比邻而居。
纪莲谈睨了心腹一眼:“哦?”
心腹忙欠身请罪:“是卑职多事,不该对您的心思妄加揣测...”纪莲谈这般又邀沈氏女同乘一车,又特地吩咐人给她做衣裳的,很难让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不多想...
纪莲谈这才收回目光:“让她去住陶然馆。”
陶然馆也是一设施齐全的精致小院,就是地方偏了点,离他住的地方很远。
他并不像下属所想的那般,对沈灵毓起了什么心思,他对沈灵毓的救助仅限于让她活着,不被冻死饿死便可,并不想和她产生除此以外的其他关系。
若他真对她有什么不当的念头,才把她救回来时,就不会把她扔在别院角落不闻不问了。
心腹擦着额上的汗,连连应是,又露出一丝笑来,取出书信递给纪莲谈:“这是玄渡大师派人送来的书信。”
他笑道:“玄渡法师听说您回了京城,也打算启程回京,再过几日便该到了。”
纪莲谈先是怔了怔,随即脸上露出欣喜来,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表现的如同少年一般。
他接过书信,细细读了几遍,吩咐道:“你遣些身手出众的侍卫去郊外迎他。”他垂眸想了想:“先把最好的院子收拾出来,再给师父腾一间禅房,还有佛器...唔,罢了,他素不喜铺张,布置的舒适清雅些吧。”
纪莲谈少时颇多坎坷,多亏玄渡法师搭救,不然他当初能不能活着踏出皇陵都是两说,纪莲谈初出皇陵时阴郁孤僻,戾气极重,他后来为何会侍佛至虔,也多亏玄渡法师的教导渡化,两人说是师徒,情分倒和父子差不多。
心腹皆笑应了。
......
纪莲谈忙着收拾新居,太后在宫里也没个消停,与心腹女官连连叹道:“越王世子今日已经搬进了新王府了,哀家本以为是谣传,眼下看来,皇上当真是要留纪莲谈在长安久住。”
她自是希望次子能把皇位传给幼子,越王是个什么东西?宫婢所生之子罢了,至于越王世子,当初被发落去守皇陵的小崽子,她更是看不入眼,也完全没法接受这么个外人得了储位。
心腹女官便是在越王府吃挂落的那个,嘴巴里自然吐不出什么好话:“说来...婢一直觉着王爷的病有些蹊跷,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那夜沈氏女和世子都在场的时候,王爷就病了...”
太后面色一凛:“你这是何意?”
女官跪下道:“婢不敢妄言,只是世子护着那沈氏女,死活不让她入宫,婢觉着实在古怪...”
太后面色更是沉了沉,又叹息:“哀家何尝不知他厉害?只是他本就手握兵权,于朝野威名颇盛,皇上还把兵部那摊子事交给他打理,眼下阿央又病着,哀家能拿他如何?”
女官轻声提点:“玄渡法师近来要归京,他和世子交情匪浅...他又素有韬略,一向是世子麾下心腹,若他平安归京,世子得他指点,岂不更是如虎添翼?”
太后垂下眼,面露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