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茜。”他严肃地看着她,“你到底是在哪里学的?”
他有理有据地怀疑这家伙是否在谁身上练过。
“管那么多?”她不满地说,“我就不能在某样事情上天赋秉异?”
“的确天赋秉异,仅仅过了几天亲别人连脸都不红了。”他说,“那家伙走了,我们回去吧。”
“好嘛。”罗茜掏出餐刀,划开一条缝,率先跨了进去,走进去才发现不对,想要阻止杰森走进来已经太晚了。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场寂寥的葬礼,雨从云里支撑不住地坠落下来,仿佛也在为亡者哀哀垂泪。
“哎,走错了,走错了……”她慌乱地捂住他眼睛,“别看,我们打道回府吧,都说了走错了!”
杰森温柔却坚定地将她手掌拉下来,他们站得远远地观这场只有两人参加的葬礼,阿尔弗雷德和布鲁斯身着黑西装,在一道矮矮墓碑前垂头不语。阿尔弗雷德在身后为已经满身泥泞的布鲁斯撑伞,后者西装裤腿上满是泥痕,不知道方才穿着这身昂贵正装做什么去了。
“那是我。”他看了一会儿,说。
“我知道。”知道自己做错事的罗茜低着脑袋踢着脚下的石子。
“我很久之前死过一次,好像还没和你说过是怎么回事。”他的语气淡然得好像在说今天怎么又下雨,“被小丑炸死在萨拉热窝,不怎么体面的死法,被骗过去的。”
“我知道。”她被雨淋得有点冷,又去牵他的手,他反手与她十指相扣。
“你怎么会知道?”
“用这刀。”她语气中带着一点沮丧,“当初留你在监狱里之后,找了很多遍都找不到你,因此看了很多不太开心的画面。布鲁斯为你差点杀人,知道吗?”她早就听说过蝙蝠侠的不杀原则,也看过他在杰森死后的那段日子里,日日折磨自己的样子。
“骗人。”他声音颤抖。
她又想起来杰森死在面前的样子,不禁有些眼热,声音也软下去,“真的。你看不清,但是他在悄悄地哭。”
和雨水混合在一起,从脸颊滑落下来的热泪,滴在土上,浸进墓碑里,那上面有着“战友、家人和忠诚的朋友”的字样。
他与自己的父亲、监护人以及老师隔着一座墓碑遥遥对望。悲伤悬浮在空气中仿佛一层薄薄的膜,几个幽灵静静站在雨中对视,彼此都以为看见了虚妄。
眼见着布鲁斯晃了晃,似乎要走过来,杰森扯了扯她的袖子,“走吧。就现在。”
罗茜急匆匆地掏出刀来,打滑一下又落在地上,她赶紧弯腰去捡,这时候布鲁斯已经走进雨里开始朝他们走来了,她慌慌张张不停地划开缝隙寻找通向安全屋的那一条,这时候次元切割刀反而开始闹脾气,不论如何都找不到该去的那条时间线。
“罗茜,快点。”杰森仍然维持着理智,开始悲痛地反思自己为什么没有带头罩出来,“要么等会就带我飞起来算了,老家伙要走过来了。”
“飞起来?”罗茜人仰马翻之余还有空思考这话的好笑之处,“以为你被白色幽灵从坟前带走吗?”她又划开一条裂缝,探头进去,似乎看到什么不同寻常的画面。
她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一下,镇定地将头缩回来,埋头继续试着找到正确的时间线。
“杰森?”布鲁斯遥遥站定,声音是那么沉痛,几乎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惊慌,“是你吗?”
“完了,走那么快……”罗茜背过身去滑了一刀,终于找到安全屋,赶紧飞进去对杰森挥手,“杰森,快点!”
她浑身湿淋淋地在安全屋内又等了一会儿,才看见杰森走进来,他看起来很平静,几乎心如止水地在安全屋内站定。
罗茜冷得发颤,“你和他说话了?”
“嗯。”他点了点头,看不出什么异样,“他问我现在过得还好吗,我说算不上差。”
——他停在了这里,没有将话继续说下去。
布鲁斯还问恨不恨他。
他说曾经恨过,早就放下了。他们在雨中抱了一下,然后杰森就离开了,没有回头看他的表情。
罗茜抬头打量他的神情,他真是将自己控制得相当好,如果她只是随便看看差点会被糊弄过去。他分明难过到几乎说不出话来,怎么还能装出这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们从头到脚都被雨打湿,站在那里傻傻地瞪了彼此一会儿,谁都不想先说话。
“难过到不行了吧。”最终还是罗茜先开口,她一副了然又钦佩的模样,“真佩服你们哥谭人,了不起,一个个好像机器人。”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过来亲我。”
罗茜乖乖走到他面前,两只手搭在他肩膀,踮起脚去吻他,他起先还只是垂着手臂,不一会儿便紧紧将她搂进怀里。
杰森心中有一个角落仍然完全被那些无可言说的遗憾所占领,她想。但是没关系。
“我们都必须努力好起来。”她静悄悄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