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一个大块头金发硬汉走下阿斯加德的地牢。
“探望”,她礼貌地和这个守地牢的硬汉请求进入的时候用的是这个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高差的原因,他冷漠地用眼白看她的时候,罗茜总有一种他下一刻就要用大拇指敲碎任何来访者的脑袋的感觉。
说不定呢,谁知道这样一个冷漠的硬汉脑袋里在想什么,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想一篮子小猫小狗,或者在思忖等下该吃些什么。
但总有一种人是你看他一眼就大概能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的。
这种人一般有一种特质,比如一头梳理得很整齐的黑发,比如一对深绿色的猫眼,比如一对薄薄的唇和尖锐的唇峰,你得花上大力气才能在他脸上看到吃惊的表情,要想看到悲伤就更难了。他们心里想的东西总是和某种邪恶和毁灭世界的计划挂上钩,如果不是毁灭世界,就是在打算着如何剪掉你的一头长发。
普罗米修斯和他相处不来,因为普斯总觉得他身上有种矫揉做作的表演气派,而且某种程度上,那种伪装和他喜欢摆出来的伪装撞车了。光是想象着两个彬彬有礼的伪君子和彼此握手的样子就让罗茜起一身鸡皮疙瘩,如果他们都露出自己的真实性格说不定会更讨人喜欢一点。
但不论怎么说……他都已经坐在那里了。
洛基衣冠楚楚地坐在桌子旁边,桌子上摆着一盘棋局,他头也不抬地挪动一颗皇后,“上这儿来看我笑话?”
罗茜轻声对带她来的金发硬汉道谢,他则用一种奇特的温和、酥软的声音向她说不用谢,罗茜不敢看他,只在心里暗忖他大概真的是在想一篮子小猫。
“想要看笑话何必走到这里,站在阿斯加德外面就够了。你的游戏倒是越玩越大了。”罗茜叹了口气,洛基斜斜瞥她一眼。
“你竟然没死。这种好事情怎么可能总是发生在你身上?”
“当然死不了,幸运一次就会一直幸运下去。没听说过?”她回头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在她回身的那一刻罗茜的身形分成两个,一个远远地坐在了一边,一个径直走进了关押洛基的牢房里,“弗丽嘉教我的,厉害吧?”
“不怎么样。”坐在桌子旁的洛基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棋盘上,用眼角注意着罗茜的动作,但她却目不斜视地路过坐在桌子旁的洛基,走向了一边无人的角落,蹲下来。
“大黑猫咪,有椅子坐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幻象在顷刻间破裂,桌子上的象棋残局、桌旁衣冠楚楚的黑发男人全都裂成一片片发着光的碎片消失在空气中,而她面前原本空无一人的角落现在坐着一个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真正的洛基,他面无表情地靠着墙壁,只有眼睛里透露出淡淡的挖苦。
她笑眯眯地蹲在真正的洛基面前,双手捧着自己的脸。
“再那样叫我一次,我就把你的舌头扯下来。”他一字一顿道。
罗茜不但没害怕,反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不要你那根银舌头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朝她眯了眯眼睛,眼神能刺穿她再从她身后穿透四英寸来,然而不足以让她退缩,“来两句退场白吧,因为下一秒我就会把你这个愚蠢的幻影打散。”
“无聊。你打散它,我再重新做一个,你再打散,我再重新做……我要把一天的时间全花在这上面,就因为我不知好歹要来探望一个掀起战争的囚徒……”她故意做出悲苦的神色,“多么戏剧化的转变,小洛基懒得做爸爸的乖宝宝了,嗯?”
他瞪她的眼神就好像恨不得把她倒吊起来剥皮一样,最终偏过头不再看她。
“我也躺会儿,一个星期没睡觉了,这里看上去温暖舒适,旁边还有大冰块散冷气。”她在他身旁坐下来,学着他的姿势靠在墙边,洛基一动不动,看都没看她一眼。
“你根本就不需要睡觉。”
“困上心头,不行么?”她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洛基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