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水路。宫里的河流与外界相通,而且位置就在大哥和二哥的‘幻网’之间。我记得咱们曾经对付过一条人鱼,著名的水下盗贼阿狄丽娜。她的魔力虽然连我都不如,但用这个方法,就只会撞在大哥的网上。”
“可是……不像。咱们对她用过‘幻网’,而撞在网上一次的魔力,下一次再来,就一定能辨认出来。而那魔力不像她的,要更弱一些……我倒觉得当时咱们被引出去,却什么都没看见,这点比较耐人寻味。会不会是透明王子——奇异?只有他能隐去自己身型……”
这个我知道。那也是一位贵人。不久前,有人在湖里游泳,看见水凹陷了一块,凹陷处还会移动。他显形后大家欢呼雀跃,因为发现一直以为已经灭绝的透明一族居然还有后人。
“……而且他的族人只有自己,需要这宝石来扩展势力。”
“可是,他虽然能隐藏形体,却不能隐藏魔力呀。咱们当时可是进行过魔力搜索的。”
讨论至今,似乎阻塞住再也不会有什么进展。我偷眼观察主人的表情,想知道她怎么想。她眼睛微眯着,似乎不耐他们的愚蠢,终于向门走去。
“菲小姐,”大法师过来拦住,“您去哪里?您不说点什么?”
她又虚无地一笑:
“如果只是找回宝石,那太过容易。我也已经知道窃贼是谁,不过事关重大,并不是我说,你们就相信的。所以,我去找说服你们的理由。”
主人在屋子周围转着,右手的水晶球也幅度极小地晃来晃去,似乎透过它观测地面。我也低头作出帮忙的样子,其实并不知道她在找什么。
“纳西!那是什么?帮我捡一下。”
我抠出夹在石缝间的一颗橡实,拿给她。她伸手又缩回,没有接,只看着神秘地笑了笑,要我收好。我刚把它塞进衣袋,就听主人说:
“咱们去河边。”
走到后,她唤来了一个侍卫,让他取一只桶。桶要比较普通的类型,就是只要里面有过水,便再也倒不空的那种。然后让我舀些河水。
“主人,这……”
她还是那种笑容:
“这个世界,万物都有魔力。利用得当,效果会非常好。水打完,可以回去了。”
我们再进木屋,立刻成为焦点。主要是大家都不知道这一桶水是作什么用的。
主人也不解释,只指使我把一边的花瓶拿过来,里面的花捧出来放好,然后往里面注水。花瓶和我差不多高,但我倒得并不费力。这要感谢多年的劳作,看,都和边沿齐平了,可是一滴都没有溅出来。
她却让我继续倒,直到她叫停。水于是溢出,淌了一地。
她忽然把水晶球交到左手,右手迅速盖上瓶口,水掠过她的手,继续流着。水晶球对着这一幕,不知她从中看到了什么。
她说“好了”,甩甩手上的水和濡湿的衣袖:
“把瓶子里的水,再倒出来吧。”
刚倒进去就……这又什么意义?不过我不问,主人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在干什么?”三法师不太友好的口气。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灵幻’找回来……”
正说着,我听到瓶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响,顺着水流,“骨碌”掉出来。那只是一块看起来很普通的石头,我伸手要拿,主人喝道:
“别动!”
我抬起头,看三位法师都表情严肃。大法师哆嗦着胡子:
“这……这怎么回事?”
难道,这其貌不扬的石头,就是那重要的‘灵幻’?
“好了,已经找到了。下面就是盗贼身份的问题。”
“可是……”
“先等等,”她安抚道,手指绕弄着耳边的银链,“以后会说明的。”
“让我们从头说起。首先,这件事杂乱的因素太多,比如案发时间,或者两层网间有条河,我实在不认为它们有什么除了嫁祸于人以外的用处,先排除。最重要的东西——我觉得——是失窃前后两次的触网。这可以排除作案者法力在大法师与二法师之间的说法。
“为什么?”
“请问,你们法力的差异,有没有超过一百倍?”
“当然没有。”
“所以,第二次触网,是在宝石失窃之后。一个法力原本比二法师强的人,加强一百倍后,就应该比你们都强。如果他要出去,谁也不会感觉到。”
“是呀,可是……”
“可是,如果本身很弱,又不会只撞最里面一层便进来这里。不,不是人鱼。如果是她,会来去都走水路,不会离开时撞三层出去。”
“这……岂不是没有人可能?”
“就是没有人可能呀。你们都说,两次触网的力量都极其微弱,我感兴趣的是,微弱到什么程度。请问各位,那可能是人的魔力吗?”
法师们怔住,显然没这样想过。
“非常非常弱,人的魔力,就算是最低等的公民,也不可能那么弱。”
“所以说,那只是单纯的东西。别忘了,这里的一切,都是有魔力的。”
“可是东西它……”
“不会自己动是吗?”她笑笑,说起其他的,“现在的三层‘幻网’都还在吗?”
“为了保持原来的状态,一直没有收回法力,一切照旧。”
“如果同样的力量再一次和网接触,你们可以感觉出来吧?”
“当然。”
“很好。”主人招呼我关门关窗,“现在门窗紧闭,和当时一样。可惜呀,门上的通风口却关不掉。纳西,把刚才捡到的,从那里扔出去。”
我照做后,忽然看大法师眼睛一亮:
“不错,不错,这和第一次触网一模一样,我保证……刚才扔的是什么?”
“橡实。”
“我甚至可以肯定,那是同一颗橡实。”
另外两人也像感觉到什么:
“不对呀,怎么也和我们的‘幻网’接触了呢?当时并没有呀。”
“毕竟是扔东西,角度力度不可能和当时一样,要完全重现,做不到啊!窃贼扔的时候,并没有想网的问题,他要的只是把大家引出去。这里的地势最高,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当时那枚橡实卡在了石缝里,所以只有大法师感觉到。”
“然后大家出去了。等再回来,守护的宝物就已经不见了。下面是第二次触网。各位集中精力,注意感受。”
主人让我打开一扇窗:
“刚才我通过水,听到了宝石的哭诉,它说,它曾经从很高的地方跌下来,摔得很痛……”
说罢,一气呵成地掠起一直躺在地上的“灵幻”,顺手扔出去。
“别……”三位法师正要阻止,忽然顺次僵住,而后面面相觑,“就是这种感觉……”相对点头,表示确认。
“等等,”二法师指指屋外,“那个……宝……宝石……”
“啊!”
尖叫之后,他们夺门而出,主人和我依然留在屋子里。很快,看大法师双手捧着宝石贴在额前,毕恭毕敬地进来,小心地放在石台的绒布上。
二法师道:
“刚才的感觉虽然一样,但位置和触三层网的速度,和当时有差别。”
“我不是说了吗?要完全模仿不可能。要不咱们再多扔几次,总会碰上……”
大法师连忙护住:
“菲……小姐,这个毕竟是国宝,摔坏了,对陛下不好交代。我们也绝对可以确定,宝石就是撞了三层网出去的力量……”
另外两位连连点头。
“好。也就是说,被盗的整个过程中,像刚才一样,出去的只有‘灵幻’和橡实,并没有人进出。而我模仿的盗贼的行动,似乎在这间屋子里就都可以完成……”
“那……不是……”
“是啊,盗贼就要从你们三个里找了。”
“你胡说!”三法师非常恼怒。
主人不理会,自顾自说下去:
“案发时,那个盗贼,和大家一起呆在这里。等大家闭目养神时,把准备好的橡实扔出去。当然,这用不着法力,只是弹弹手指的小动作,身边的人不会发现吧?”
得到法师们首肯后,她继续:
“然后大家出去,自然什么也没有看见。魔力搜索是分头进行的,于是窃贼就趁这机会,进来取走‘灵幻’,并做了些布置。你们知道为什么要把窗子都打开?”
“让我们没进来,就知道出事?”
“不……大家一进来,看见‘灵幻’失踪了,还不知道吗?那时一定有人在检查绒布,有人在端详地上的字,还有人就跑到窗前研究,盗贼为什么开窗,顺便把手里的‘灵幻’丢出去。因为大家的视线扫来扫去,再用和橡实一样的方法,很可能被无意中看见。”
“大家都感受到第二次触网,可是被调开的经历,刻字嚣张的措辞,再加上你们族群必然的……嗯……思虑周到的性格,会觉得这依然是同样的阴谋,绝对不敢追出去,就不会看见只有‘灵幻’在山坡上滚。而后,一旦确定丢了,刚才的触网就被认为是窃贼逃脱时造成的,地上的字,也误导大家——确实有这么个贼,他跑出去了。”
“可是绿岛却说:没有任何魔力把‘灵幻’带出宫廷。确实如此,它一直躺在山坡下的某个角落。又是分头的魔力搜索,扔的人自然比其他两个更快找到,然后藏在花瓶里。这失窃的地点,一般不会再搜索了吧?”
三位法师低下头,似乎也觉得这解释合情合理,而且几乎是唯一的。
“上面的这些事,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能做的,所以我不能随便说是谁便是谁……”
她左手托着水晶球,依次照过他们,终于在三法师面前停下来。
“在地上刻字,需要特殊的法术……三法师能使用火术,可是尽人皆知。前些天刚用它烧焦了我家半面墙……当然,其他人也会……”
“终于说出你真正的目的了?我知道你想什么……刚才你撞过我的网,力量前弱后强,非常诡异,但即使是强的,也非常微弱,绝不是我的对手。你不敢和我决斗,就想公报私仇除掉我……”
“‘公报私仇’?这词用得好。我们的私仇,和这件事可密切相关,可以说是动机了。”
“怎么?”
“我知道,法师的力量随年龄增长,而年龄绝对不可跨越,你就要永远屈居于你二位兄长之下,于是开始有那么一点妒忌,对这国家也有些不满起来……”
此言一出,三法师立刻被兄长们怒目而视。
“你胡说!”
“正在这时,你突然被告知,几天后要陪同陛下去边境巡查。那里是我的住地,而我喜欢帮助各国王室又是出了名的,你怕这种心思被我发现,告知陛下。所以提前几天来到我家。当时的过程没有人旁观,大家只传言说你找我挑战。其实你一见到我,便出手偷袭。如果不是我躲得快,你打到那颗树,我不死也重伤,再也不会碍你的事了。结果,我反而约定时间要和你决斗。”
“你说我力量弱,确实如此。刚才‘幻网’一直没撤,我进进出出,另两位法师也一定感觉到了。其实当时那招,我并没有完全躲开。而你被我提出的决斗迷惑了,不知道我已经受伤,以为自己弄巧成拙。按我被大家公认的实力估算,一旦打起来你不但赢不了,还有生命危险。你不想死,唯一的办法是偷得‘灵幻’,短期内提升法力百倍。”
“这时,陛下来到我家,我做出了预言。对于他,最宝贵的东西自然是‘灵幻’,‘内心之鬼’指的确实是内奸。可是,当时在场的还有你。作为一个法师,‘忠诚之心’难道不是最宝贵的东西?你的邪念难道不能称为‘内心之鬼’?我也同时在警示你悬崖勒马呀。可是你灵机一动,不但不听我的劝告,反而想借我的预言,趁看守的机会盗窃国宝。”
“其实我昨天可以阻止你,可是,懂预言的人都知道,不能干涉既定事件的发生。而你,怕陛下根据‘内心之鬼’怀疑到你们身上,如果测试起法力来,可就败露了。所以不敢把‘灵幻’带在身上,只能扔来扔去,藏来藏去,到了现在这地步。是你导致我预言,我的预言却又逼死了你,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
主人忽然注视大法师,正色说:
“无视国运,偷盗国宝,这罪名是……叛国吧?”
“叛国”二字一出,大法师的眼睛立刻红了,与他二弟一起抓紧手杖,杖顶的宝石发出异光。三法师听完刚才一席话,一脸呆楞表情,显然没料到两位兄长会突然出手,只来得及瞠大眼睛,便消失成一团烟雾了。
我抱住主人的腿:太可怕了!这里原来这么险恶。这就是她不让我离开身边的原因吧?也许,回家种萝卜更安全。
大法师面色悲戚,却郑重说:
“菲小姐为我国铲除叛徒,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如果您有什么要求……”
“陛下已经许给我奖赏了,对于你们,我只有一个要求。”
“小姐请讲!”
“现在事情已了,把‘幻网’撤了吧。我不想让人感受我受伤身体的虚弱力量。”
二位法师收回法力,伏地行大礼:
“小姐慢走!”
我陪着主人,来到那棵黑谷树的树洞前。三法师留下的烧痕还在。
“主人……”看她正要进去,“你现在的身体行吗?里面非常危险……”
“我住在里面还不知道吗?没问题的。”
“可是……主人,现在事情已经……已经完了……我……”
“是啊,你猜出我水晶球的用处了吗?”
“可以探测魔力,和物品对话,看透人心,占卜,预言……用左手和右手拿,力量也不一样……”
我把能想到的都说出来了,她却摇头,带得耳边的银链也跟着晃动。
“等……等等,我知道了。你以前肯把水晶球给妖精绿岛看,今天却不让我帮你拿。因为那时你没事,现在你受了伤。一定是拿着它,有治愈功能。”
她睁大眼睛:
“哈哈,你也学会一些了……可惜,还是不对。”
“那……我……”
“想想三法师,你还不明白吗?”
“‘内心之鬼’?我没有呀。”
“不是说这个。法师一族,可是著名的忠贞不二,却也可以出这样的叛徒。这说明什么呢?”
“我……”
“你家是种什么的?”
“萝卜。”
“萝卜……很好。”
她转身进洞,一会儿拿了一只皮囊出来。
“这个送你。”
“是什么?”
“种子呀。别忘了,我接触过的种子,就附着了我的法力,不必你再念什么咒语,就可以自由生长,而且世世代代都有效。所以,果实可以卖,种子要自己留下呀。”
“这……”
“还有……”
她从陛下赏赐的一袋宝石中拈出一颗,放在我的皮囊上。
“这……太贵重了……”我家几辈子也积攒不下的财富。
“你帮了我不少忙,这是你的酬劳。”
“那……那……谢谢主……谢谢小姐。”
“上天赐予的力量,并不能决定一切。回去多学点东西,智慧胜于法力,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她拍拍我的头,飘然进洞去了。
桌子上散落着一些亮晶晶的宝石,旁边随意扔着棱面透明球体。银色十字的长链垂在桌边。椅子上披着带兜帽的水蓝色花纹长袍。风从桌前的窗子里吹进来,卷起长袍上的束带,露出内侧的金字:Fay!
这些东西的主人,斜倚在一边的床上,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门一响,一个少年冲进来,直扑桌前。
“天呀!又这么多……姐,你再这么倒腾,迟早成世界首富。”
“那你等着做世界首富的弟弟吧。”
“怎么弄的?讲讲,讲讲!”
“老办法,先梁上君子,后完璧归赵。他们没有听我的话‘拔除内心之鬼’,永远按照那一套思考,所以轻易上当,损失了这一袋宝石。”
“这次不一样吧?有没有谋财害命?”
“干嘛说这么难听?我可是正当防卫。他跑到家门口,烧掉了半棵树示威,我要再不答应他决斗的要求,可就说不过去了。可是,我又怎么打得过他呀?”
“怎么打不过?不是物以稀为贵吗?你可是那个世界里最稀有的种族……”
“是呀,绝对稀有,只有我一个——一点法力都没有的普通人类!他随便一个法术,我不就完了?所以,这次和妖精女王的耳环那次不一样,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保命。”
“所以全怪他不该向你挑战?法师族,本来就嫉妒比自己有名望的人呀。”
“你以为他和我过不去,是出于嫉妒?我看是因为疾恶如仇。”
“所以你就布局,预言什么‘内心之鬼’?”
“我要是直接进去,得碰上多少侍卫?我当然要暗示陛下有内奸,好让他把多余人都撤出去,皇宫才能变成空城呀。”
“然后你就在预言的日子去了?你就不怕三位法师?”
“当然怕呀。可是,他们太著名了,随便问一些人,就可以知道他们都有什么法术。而这种情况,只有‘幻网’可用。他们那里,要表示自己厉害,总要说什么‘即使再微弱的魔力,也能感觉到’。可是,我一点魔力都没有呀。绿岛看不出我的过去未来,也是因为这个。”
“所以‘幻网’对你,丝毫没有作用?”
“真正的如履平地。我到了山顶小屋,看他们在里面闭目养神。我躲在屋后,顺手捡了地上的橡实扔下山,他们就出来了,我就进去了。拿了‘灵幻’,烧了字……”
“姐,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火术?”
“我哪儿会呀?可我是愚蠢的人类,喜欢利用太阳的力量。所以要挑快中午的时间去,阳光既强又不会直射。打开窗子引阳光进去,再配上透镜,足以烧黑木头的地板。”
她看看桌上的透明球体:
“没学过光学的人,永远猜不到它的用处。它当年让绿岛大失信心,以为世界上还有她看不出奥秘的水晶。这只因为——它是普通玻璃。”
“然后呢?”
“然后三个老头进去了,我带着‘灵幻’跑呀。它也许可以把原来的魔力提升百倍,可是我完全没有魔力,怎么提也没有。所以,就像只有它在动一样。”
“你就这么跑出来了?他们没追?”
“他们那么多疑,怎么敢追?绿岛的占卜也很准,确实没有任何‘魔力’把‘灵幻’带出宫廷,我带出去不算,因为我没魔力。后来我演示时,法师们说速度和位置不一样。自由下落和人带着跑当然不一样。好在我料到了,先演示了扔橡实,解释了不一样的原因,就蒙过去了。”
“居然顺利成这样……”
“也出了点小岔子。我在市集上撞到了一只兔子,结果露了相。”
“你也是,做这种事,还用招牌的扮相去?”
“当然,万一在宫里被发现了,还可以说是来帮助保护‘灵幻’的。我还以为这下完了,可是他们明知道我案发那天就到了,却用预言家的法则来解释。看来他们并不知道什么叫不在场证明。直到第二天我去做侦探,都在他们国家呆着,所以宫廷没有出现破败之象。后来这也作为‘灵幻’一直留在宫中的证据。”
“那‘灵幻’你藏在哪里?”
“把它夹在手肘里,反正要拿所谓‘水晶’球,只是不能换手,而且任何动作还不敢太大。后来还回去的时候,只要把手罩在花瓶上,自然顺着袖子就滑下去了。而且一边倒着水,既没有声音,也看不见水溢出。”
“你厉害!”
“不算,也有我没考虑到的。第二天正要进皇宫,我忽然想起,为了调查,‘幻网’可能还张着。我这么进去,就等于‘灵幻’自己进去,和昨天的感觉一样,就瞒不过法师们了。我正在门口徘徊,那只兔子来要做我的仆人,这简直正中我下怀。我立刻收了他,让他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所以撞上‘幻网’的就是前弱后强,总体微弱的力量。前面的是我身上的‘灵幻’,后面的是纳西。当然,也要想出被暗算受伤的借口。”
“可是,‘灵幻’一旦离身,再撞‘幻网’,不是就和你进来时不一样了吗?”
“所以我后来一直在屋子里演示,似乎是案情需要,实际是不想进出。最后出去时,我已经是大功臣,就让他们把‘幻网’撤了。”
“你怎么破案的?”
“按照掌握的一切道具,根据他们的逻辑,发挥编剧才能,写个推理剧本呀。他们那里的弱点就是,各个族群的性格太鲜明。只要我说得合情合理,最后来句‘叛国’,就足以杀掉想杀的那个。”
“你不怕在那之前,他先给你来一招?”
“当然不怕。我早说了窃贼在他们之间,大家早已经互相提防,谁先出手,谁就等于承认犯罪,必然会受到另外两个的夹攻。而且他问心无愧,为什么要杀我呀?”
“我一直觉得这是这件事最大的危机……”
“最大的危机?来自我的助手。”
“他?他很崇拜你呀。”
“当然。我的一切,在他们的世界都没有,他都没见过;他以为我不用法力,是因为平易近人,其实是根本不会。他拿我当偶像,当然不会有意给我添麻烦。那时,他拿橡实递给我,我差点就接了。实在是偶然的陷阱,好在我及时反应过来。关于我的一切传言,都有利于我行事。‘我摸过的种子,都可以自己生长’,我还不想让它破灭。”
“可你不是给了他一袋种子?”
“那是咱们人类的种子呀,当然扔地里自己长。你种东西,什么时候需要咒语来着?”
“难怪他们会受骗,因为根本想不到会有人类能到他们的世界。”
“也有他们那个世界的人,到了人界,然后返回的故事。可是传说了几百年,却不想找到两界之间的通道。我的这扇窗户,在他们那里看,是黑谷树洞呢。”
“一旦那边有人进来……”
“他们不敢,因为很多法力高强的人都没有回去。究其原因,我想是被咱们的世界迷住了,觉得在这里生活得如鱼得水,就留下来了。说实话,有时候我也想在那边受万人景仰,不回来了。这种贪心,就是‘内心之鬼’吧?”
少年很不屑地说:
“姐,别拿骗他们的把戏来对付我,我才不信。”
菲迷起眼睛:
“你再说这种话,那礼物不给了。”
“有东西要送我?”
“是呀,很神奇的东西呢。它虽然没有生命,却可以记忆很多事情,而且绝对不会忘记。但是,属性与水火相克,不能让它们相遇,否则记忆力量立刻消失。”
“这么有意思?在哪里呀?是那边带过来的?谁给你的?”
菲沉下脸,拿起一本画报卷成筒,直接敲在少年头上:
“傻瓜!我说的就是纸呀。现在知道了?能让你轻易跟着人家思考,失去主见的因素,就是‘内心之鬼’啦。不和你说了,那屋学习去。考试再不过,看我怎么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