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乍见故人
八天后,一辆马车顺着人流徐徐驶进安庆城。
由于赶车的男人长相实在出众夺目,引来街道上不少女人的频繁注视。年纪大点的妇人胆子大、无所顾忌,可以明目张胆地盯着看;还未出阁的小姐姑娘害羞矜持,只敢用团扇、绣帕挡着脸偷偷地瞧,但无一例外她们都红了一张芙蓉面。
坐在车厢里的江玉燕掀开窗帘,目光怡然的向外张望,四处打量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
上辈子她被认回江府后一直受刘氏的苛责刁难,从未有机会在安庆城里逛一逛,更加不知道这里竟然这样繁华热闹。
白清晖感知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提醒江玉燕:“江府马上就要到了,姑娘是想立刻就去见自己父亲,还是找家客栈略做休整?”
“麻烦白公子了,先送我去客栈吧。”担心白清晖误会,江玉燕神思忐忑的解释道,“我有点紧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亲,也有点害怕,父亲从不晓得有我这个女儿,万一他不喜欢我,甚至不愿意我去找他......”
江玉燕落寞的垂下眼帘,长而翘的浓密眼睫恰好遮住了眸底控制不住而沁出,对江别鹤冰冷彻骨的寒意和毁天灭地的恨意。
在白清晖看不见的角度,江玉燕咬紧嘴唇,下颚处青筋鼓跳,原本清傲美丽的脸庞也因杀意而扭曲,变得狰狞可怖宛如蛇蝎。刘氏对她的□□纵然可恨,但江别鹤的漠视纵容更加该死,内心的仇恨在胸腔如沸水般翻搅,要报复的强烈信念在她的四肢百骸中如烈火般燃烧。上辈子简单直接的杀死江别鹤简直就是便宜他了,这次她要狠狠地出口气,让江别鹤尝尝软刀子割肉的感觉,让那个伪君子身败名裂,这才是她再次回到江家的目的。
江玉燕秀美的面孔彻底被阴暗覆盖,黑漆漆的眼神像淬了毒,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杀气自体内涌出在惊动白清晖前又瞬间收回来。她殷红的嘴角勾起一道冷酷的弧度,在心里默默的想:“她和娘从来都没有好日子过,自然也见不得江别鹤过得舒服。而且那种出卖兄弟的无耻小人怎么配得到武林人士的敬仰,江南大侠,呵!她要扯下江别鹤虚假伪善的遮羞布,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他丑陋肮脏、自私自利的真面目,让那个自命不凡的伪君子下半辈子只能做地沟里的老鼠,人人喊打。”
白清晖尊重江玉燕的选择带着她暂时在客栈安顿下来,出于对任务对象的担心,他总要看着江玉燕成功认亲后才能离开,故此以免原主的父母久等不到儿子忧心,白清晖特意写了封平安信,简单描述了一下他遇到的情况,花银子托镖局的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的定王府。
吃晚饭的时候,白清晖叫住给他们上菜的店小二,拿出一块小指节大小的金子递给他。
土豪白清晖谦虚表示:没办法,谁叫他只会点石成金,不会点石成银。
店小二意外拿到赏金,一双豆眼唰一下变得闪亮亮,然后迫不及待放进嘴里去咬,直到看见金子上留下淡淡的牙印,才愈发的眉开眼笑。待将金子揣进怀里收好后,递给白清晖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爷,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清晖满意小二的机灵,“你可知道仁义无双大侠江别鹤?”
“瞧爷您说的,在咱们安庆有谁不知道江大侠的名号,正是有他老人家坐镇,城中才不敢有江湖人闹事,就连小偷小摸都比别的地方少。”店小二说话笑嘻嘻,却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对江别鹤的崇敬。
这世上没有人比在座的两位更清楚江别鹤的为人,听了小二这话,眼底皆浮现出嘲讽之色。
“既如此,你给我们说一说江家的情况。”白清晖问这些主要是给江玉燕听,让她认爹前心里有个准备。当然,若是能放弃认爹最好不过。
“好咧。”店小二支应一声,便滔滔不绝地讲起来,“江大侠风姿潇洒,面如冠玉,与妻子育有一女名玉凤。玉凤小姐长得那叫一个天生丽质,心地还特别善良,拜了南海神尼为师,武艺高强,是真正的天之骄女。江大侠的妻子是东厂刘都督的干女儿,两人感情很好,这也是大家不愿得罪他们夫妻的另一个原因。”
白清晖觑了江玉燕一眼,见她双目怔怔出神,表情复杂难辨,就知道她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就在他挥手示意店小二可以出去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江玉燕忽然开口说:“等一下。”待屋内两人都好奇地看过来时,她抿了抿唇询问店小二,“在哪儿能见到江大侠?”
店小二不明所以,“江大侠热情好客,二位如果有事直接登门拜访就行。”
“我的意思是......”江玉燕顿了顿,抬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店小二,“除了江府,江,大侠,可有常去的地方?”
“......”店小二看江玉燕人长的漂漂亮亮,眼神顿时变的诡异起来,也不知道脑补些什么,再张嘴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城中的赵员外与江大侠是好朋友,明天就是他儿子娶亲的日子,以两家关系江大侠定是座上宾。”
店小二回答完又等了一会儿,见两位出手阔绰的客官没话再问,行了一礼就准备退下。可等他走到门口突然又掉过头来,一脸为难的对江玉燕劝道:“江大侠跟其夫人感情真的很好,两人琴瑟和鸣,是整个安庆城人人皆知的事。”
江玉燕因为本身和江别鹤是父女关系,又对他恨得要死,所以并没有理解店小二话里深意,只当店小二是怕她没听到,特意又重复了一遍。
至于秒懂的白清晖:“......”
他更加不会故意说出来膈应江玉燕。
“白公子。”玉燕轻柔的唤了一声,“明天你可以陪我去赵员外的喜宴上看一看吗?”
“当然可以。”白清晖毫不犹豫就答应,“我至今仍留在安庆不走就是担心你,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