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当年一口气吃了几个仙果,孟桃每到月中的夜里肚子都会疼痛难忍,皮肤宛如被一万只蚂蚁啃咬,冷热交替极其难受。
先前,她也问过那位路过孟山村的散修,他说大概因为她只是凡夫俗子,承受不了仙果的仙力,撑坏了身子留下后遗症。
“仙人,那……我会死吗?”
“这个谁也说不准,也许会,也许不会,看你造化了。”散修说得模棱两可。
孟桃听了暗自伤神,说实话,她已经活了一百年,现在孤苦伶仃没什么怕不怕死的,只是她放心不下那被仙人带走的夫君,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了。
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他会不会偶尔想起孟山村,想起她……
没有人比孟桃更了解自己的身体,刚开始那几年只是轻微疼痛,宛如脾胃受凉,近年来每次疼痛愈演愈烈,到后来,几乎每次月中的晚上她都会痛昏过去,她觉得自己大概很快就会死了。
可是在临死前,她想见他一面。
所以她听从散修的提议,到修仙界拜入宗门,也是打算寻找自己的未成亲的夫君,原以为到了修仙界,找到他还能再续前缘,却没想到会被拒绝。
如今的仙君,早已不是孟桃能高攀的了,孟桃这么努力修炼,除了想过得更好,不被别人小瞧之外,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活下去的生路,或许等她修为高了,自己的病就好了呢。
孟桃紧紧抱住自己的肚子,疼得浑身颤抖冒冷汗,嘴唇都咬出血了,脸色惨白,却愣是没发出一丁点声音,她不想让辛元知道,也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样子,更不想让他们同情可怜她。
静谧的夜里,没有人知道,乾虚宗渊池峰山上有个女子,全身痛得像是被人用刀子捅穿身体,汗水沁湿了身下的被褥,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
翌日清晨,阳光落入房间里,孟桃睁开眼看到头顶的床帐,虚弱地松了一口气,她又捡回一条命了。
“孟桃,你身体不舒服吗?”
孟桃脸色苍白地坐在桌前,啃着刚刚蒸热的馒头,拿着馒头的指尖苍白中似乎还有点青紫,辛元边吃着灵果坐在她身旁,担忧地看着她。
这渊池峰上终年灵气缭绕,太阳不会把人晒黑,她的肤色倒是比刚来的时候白了些,只是她今日脸色极差,就连平时脸蛋上的两团红润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皮底下憔悴的乌青。
“可能是睡不好吧。”她含糊道。
“那你今日别干活了,反正师兄不在,到时候他回来,我定说你很勤奋。”
孟桃面露感激,跟辛元交朋友真的不亏,“谢谢你,辛元师兄。”
孟桃没跟辛元客气,吃完就回屋休息了,她身体虚弱得厉害,也不知道这回,身子又亏损了多少。
孟桃这一睡,睡了整整两日。
两日后,当她从房间里出来,却发现辛元已经不见了,渊池峰空荡荡只剩下她一人,桌上留着一张纸条纸条,写着:师兄不在,我下山玩儿去了。
孟桃没想到他居然跑去玩了,不过这里这么无聊,确实让人想下山看看,可这么大的渊池峰总不能没人守着,万一有师兄师姐来访找不到人怎么办。
孟桃只好留下来守着,顺便照料自己种的蔬菜来,偶尔闲下来,就拿出拿出自己带来的针线缝缝补补。
这天夜里,她正在烛光下专注着缝一个香囊,忽然余光看见一道黑影从窗户外面飞过,落入对面的屋里。
她顿时吓一大跳,跑了出去。
“辛元师兄,你回来了?”
漆黑的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孟桃心里一咯噔,难不成不是辛元而是贼。
原来这乾虚宗也会遭贼吗?
孟桃心里害怕起来,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心里慌得不行,却只能鼓起勇气抄起一把扫帚,小心翼翼地往门口靠近,月光从头顶洒落下来,隐约间,她看到门框上沾了一些液体。
血,是血……她一下子腿软了。
“咳咳……”低沉的咳嗽声传来。
听见这道咳嗽声,孟桃原本害怕得几乎飞走的理智拉了回来,虚弱的咳嗽声有些沙哑,她却听出来那是邢默竹的嗓音,“邢默竹,是你吗?”
屋里的人没说话,她放下扫帚赶紧跑回房间取了蜡烛过来,蜡烛昏黄的微光照亮黑暗的屋里,孟桃看见床上面色苍白,胸前衣襟上染了一大片血迹的人。
这浑身是血的人,不是邢默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