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啊,怎么不燃烧得干净一点,把那些商贾和番邦国王的家眷一并烧死;
出云城的土地价格相比实际价值翻了那么多倍,此刻这横祸却要由兑换所的保险来背;
直江津的大额贷款还没有来的及收回,该死的总大将掏空了兑换所的保险柜;
接下来,接下来还有可能要爆挤兑……”
自怨自艾并不能缓解他此时的焦虑,手指轻轻揉搓着兑换所那附着有特殊加固法术的箍铁橡木大门——由于有着恒定法术的保护,这扇有着三百余年历史的大门仍旧牢牢守卫着兑换所的财富。
大门的橡木纹理呈旋涡图案,昨日那场大火除了熏黑其外部一侧之外并没有对其造成太大伤害,可是已经熄灭火焰的热量似乎却死灰复燃似的传递到大门内侧,触摸其上的总经理此时甚至感到有些烫手。
不过最后它还是下定了决心,不去破坏三百年来的传统,打开大门让兑换所照常营业。大量施法者和戍守卫队已经在暗中做好了防止冲击的准备,元老院贵族也都表示暂时不去催讨出云城焚毁后兑换所需要做出的保险理赔。
不去管了,开门营业。
这处原本为了解决贸易中兑换外汇货币需求展起来的倭桑核心金融机构打开了他的大门,尚未散尽的浓烟与随风起舞的灰尘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在外。
这道所费颇靡的法术屏障阻阻挡住有害物质侵入营业大厅,只留下微热的熹风与果木烤焦后的香气未被过滤。呼吸着带有微微甜香的空气,兑换所总经理不经畅想,是不是以后有机会把这个过滤屏障直接换成力场墙壁。
门外没有排着长队——早有瞭望哨报告过这件事情,虽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但总经理心里的确送了口气。
灾难毕竟是灾难,灾难过后的人们往往会先沉浸在丧失亲人的悲痛之中,顾不上来兑换所取钱币。
总经理正了正衣襟。
而且昨夜的大火是不是也让一些人的存储凭据付之一炬?没有凭据皆不能支取存款,这是《条例》上的明文规定。
总经理捋了捋袍袖。
城中戍守卫兵昨夜大火优先照顾的肯定是倭桑本地人,那些无人管束的倾奇者说不得就会趁乱打家劫舍,杀人越货。杀的是外地的商贾最好,劫的是存款单最妙。
总经理松了松腰刀。
他想起了昨夜那位血缘上的祖父、实际上的暴君对自己说的话——“要是你守不住第一兑换所营业厅的大门,那就带头用这把刀剖腹谢罪。”
再看看腰间这把佩刀,心底的厌恶简直无以复加。唤过随侍的仆役,总经理解下佩刀将其丢掷过去:“去典当柜台问一问柜台经理,这把刀到底价值几何,换了零钱送来给我。”
看着仆役飞快地跑走,他却忽然有些后悔。这是怎么了,为何今日如此孟浪,要是——
“第一兑换所开门营业啦!真是信誉有加的大兑换所,您给看看这张期货票据能不能立刻支取违约金。”
一个倭桑人打扮的商贾走了过来,手中持有期货产品交割时所用的票据。上面的内容没有细看,无非是交易何物,交割日期几何,只是在票据最后写着的“因故无法完成交易时,事先向第一兑换所缴纳的违约金当即刻全部用于赔偿持此票据者之权益。”
期货交易,这个近两年由总经理本人提出的倭桑新型金融产品,本来是为了用商贾们提前缴纳的保证金来弥补银库中的赤字。可现如今却成为了他的催命符,原本设想的挤兑和保险理赔者还未找上门来,之前在其手下员工大力劝说才参与进来的期货交易者反倒登门索要违约金。
倒吸了一口凉气的总经理本想先拖上一拖,可是拿着他的佩刀去典当换钱的仆役此刻却跑了过来,一袋子显然过佩刀价值许多的银币叮当作响。
就在总经理的冷汗从背后冒起,恶向胆边生的他刚想示意暗处的法师悄悄动手抹去此人记忆,就只见不远处的街市上涌来越来越多行色匆匆的商贾。他只得把仆役递过来的钱袋子往这个人手里一塞,飞快地向大厅内跑去。
他想要先行用法术传讯通知元老院那位祖父赶紧派更多的人救急,却听到背后的期货交易商人边掂量着钱袋重量,边自言自语道:
“派个倾奇者小混混来通知今日兑换所期货交易正常进行不说,还没有会计师点算情况下就结钱。给钱痛快归到一边,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尤为不可取,得赶紧把存款取出来咯……”
倾奇者何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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