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怎么知道?”白雪问林旭。
“哦,她倒我身上之前是这么喊的。”林旭轻描淡写地答。
文诗月:“……”
倒也不必说的这么暧昧吧。
当时烧的迷迷糊糊的,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晕倒之前又把人给认错了,还直接把名字给秃噜了出来。
几次三番地在同一个人跟前认错人,每次都有意外,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故意在玩她。
“不是吧?”白雪倒是看向文诗月,脸上好奇的表情可以说是略显丰富,“真像到连名字都叫错啦?”
文诗月瞧着白雪,怎么有一种她在线吃瓜的错觉。
没等她回答,白雪的笑容更甚了些。
她恍然大悟地扭头瞧了眼林旭,遂又对文诗月说:“我终于明白咱们第一次见面,文小姐你吃惊的样子了,看来是真的是特别像你的朋友吧。”
“也不是。应该是当时病的神志不清,我自己都不记得还有这一茬。”文诗月生怕白雪有丝毫的误会,当众胡说八道,“其实现在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像啦。”
“就是说嘛,我看上他可就是因为这张独一无二的脸呢。”白雪语带自豪地说。
林旭任由着打趣,余光追着文诗月笑容略显尴尬的脸,但笑不语。
“菜煮好了,吃菜吃菜。”文诗月没想多聊多谈,招呼大家吃吃喝喝。
而并不知道前因后果的岩睿,自然不太明白这三个大人聊得云里雾里的话题。
他扭过头看向文诗月,又把话题给绕了回来:“月月姐姐,liqie是谁啊?”
文诗月心里叹口气,揉揉岩睿的头,温声地对他说:“你不认识的。”
“是你朋友?”岩睿孜孜不倦地问,
文诗月给岩睿夹菜,抿嘴微笑着看着他咬牙切齿:“食不言,认真吃。”
“哦。”岩睿也不是特别好奇他不认识的人,点点头,继续当他的吃货。
谁知道对面的男人忽然轻笑出声,慢条斯理地将红锅里的菜叶子扔进盘子里,暗自嫌弃地盖住剩下的香菜。
他又拿纸巾擦了擦嘴巴,一并放进盘子里,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不过,你朋友这名倒是挺特别。”
文诗月:“……”
你这……
“虽然不确定对应的字。”林旭顿了顿,笑道,“就还……挺好听的。”
还有完没完了?
……
文诗月他们吃完了火锅回来的路上打起了雨点子。一滴两滴,逐渐成串,让刚刚落下的夜也苍茫绵延。
几个人踏着夜幕,抢在大雨倾盆前回到了客栈,在庭院前分道扬镳。
文诗月将岩睿还给岩香,聊了几句也上楼回了屋。
坐在椅子上,耳听落雨声声,眼看手机。
屏幕的光投射在她白皙的小脸上,呼应着室内光,让长睫在眼睑处绘了一方剪影。
她在跟谢语涵聊微信,给她发了几张婚礼敬酒服图片,让她帮忙参谋一下穿哪个好看。
于是两个选择困难症选了好久,终于暂定了两套,又聊了一会儿,才结束。
文诗月返回手里主界面,看时间也不早了,起身洗澡去了。
热水将她白软的肌肤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而她站在蓬头下却回想起晚上吃饭的事。
自然而然想到了三个人左一个“朋友”,右一个“朋友”来形容李且。
她掬了一把水在脸上,有些懊悔打从一开始就嘴快,用了这个形容词来形容她跟李且的关系。
虽然不过是在萍水相逢的人面前说着他们陌生的人。
虽然就是一耳朵的事,没人会在意。
可是她这心里总是隐隐有些说不上来的情绪,像浮在水面上的水藻飘飘然,泛着莫名又毫无意义的涟漪。
只因为,她跟李且从来就算不上朋友。
如果不是因为表哥苏木跟李且是同班同学的关系,她怕是连跟他接触的机会都不会有。
浴室里的热气在升腾,雾气如梦似幻。
文诗月不由自主地晃了神,将思绪扯回到了高一的那个阴沉的午后。
谢语涵想让她找李且问一道数学超纲题。
她哪敢啊,就没答应。
谢语涵一脸纳闷儿:“你表哥不是跟李且学长是朋友嘛,四舍五入你也是他朋友,问道题应该不为难吧。”
文诗月跟谢语涵在小卖部买东西,说到这儿她怕谢语涵看出她的不自然,假装抬头看货架,心不在焉地拿着零食,有意避开她的视线。
再装出一种淡定自若的语气否认和强调:“就没这种四舍五入。李且学长跟我表哥是朋友,但不是我朋友,我跟他根本就不熟。”
她说这话时刚好走出货架。
一抬头,目光直直撞上正前方立在冷柜旁盯着她看的苏木和李且。
文诗月宛若惊弓之鸟,紧张和心虚一同袭来。像是犯错被抓的小孩儿,条件反射地抱紧怀里的薯片,半张着嘴忘了说话。
苏木没忍住笑了起来,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幸灾乐祸:“我表妹高冷那是没拿你当朋友,不得了啊,你也有被嫌弃的一天。”
此话一出,文诗月的脑子瞬间就炸开了花,嗡嗡地不知所措,耳后霎时攀上一层热意,温度强压不下。
与此同时,李且似乎也因为苏木这话似笑非笑地将视线投向了她。
他那双深邃到宛若能洞悉到她心底秘密的黑眸,卷的她心慌脸热。
李且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瞧着文诗月,随之来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文诗月听他这好似没什么所谓的淡淡语气,心里一咯噔。心脏的奔跑速度早已强过她一双不那么争气的双腿无数倍。
她低头拧眉移开视线,抱着薯片的手紧了又紧,包装袋发出被蹂/躏的细碎声响。
不过一两秒,她手上的本能反应被她强行压住,包装袋的声响霎停。
它们几乎暴露了她那颗湮没无音的真心。
文诗月心虚地瞥了一眼苏木和李且,见他们神色如常,才暗缓一口气。
她其实挺想否认,挺想解释,也挺想回一句“不是这样的”。
可是她怕越解释越出错,怕被他发现她在口是心非。
更怕他察觉到她对他的冷漠淡然和不在意,不过是为了掩盖她对他那欲盖弥彰的喜欢。
说到底,她怂。
面对偷偷喜欢的那个人,怂到骨子里。
直到一旁的谢语涵拿手肘撞了撞她,又拿眼神示意她,她才反应过来:“那个,我……”
“干嘛,你一大男人还打算跟人小姑娘计较上了?”苏木摁住李且的肩,抢过文诗月的话,又朝她努努嘴,“没事,就让他吃吃瘪。快打铃了,东西拿好走你们的。有数学问题问我,你表哥我不比他差。”
“哦,谢谢表哥。”这句就十分自然了。
从开始到现在一言不发的谢语涵赶紧挽着文诗月的胳膊,转身到柜台跟老板看了看她们拿了些什么。
“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这两位大神。”谢语涵在文诗月耳边窃窃私语,难掩激动,“太帅了吧……”
文诗月“嗯”了声,装作无意间回头去看苏木,他在跟李且说话。
“你刚才偷笑?”苏木问。
“有吗?”
“下午出分,走着瞧。”
“行,我拭目以待。”
“……”
文诗月的余光倾倒在少年线条流畅的侧脸上,迷人的泪痣如一滴墨,滴进了她的眼中。
李且拉开冷柜,略低头俯身,修长的大手拎了两瓶矿泉水出来,瞬又站直。
那时正好有一道冲破云层的阳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蓬松的乌发上。流光折射到玻璃,印在他微微眨了一下的眼眸,眸间便生了辉。
见他唇角微扬,文诗月也不由自主地浅浅弯了下唇。
这个连阳光也对其亲睐有加的人,也是她的心之向阳。
自那个小插曲以后,文诗月后来每每想起那天的事,总是无比后悔。
后悔自己说的那话偏偏被李且听到,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那话。
她无时无刻不在纠结自己是不是装的太过了,极则必反。
可惜,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自那以后,大家谁也没再说起过那一茬。至始至终,耿耿于怀的不过是她一个人而已。
以至于一直到李且毕业,他们都仅仅只是维持着普通学长和学妹的校友关系,亦或是苏木朋友和苏木表妹的裙带关系。
无论如何,她跟李且从未以朋友相称,自然也谈不上朋友的关系。
那不过是她关在自己一个人的城池里,唱了一出兵荒马乱的独角戏。
如今,戏早已在多年前便散场封箱,尘土归位。
文诗月关掉淋浴开关,反应过来自己最近好像总是因为林旭的出现,而频繁的去想起那些久远的过去。
是那么的清晰,清晰的宛若昨日。
她几不可闻地轻呼了口气,被回忆刺挠,可不见的是什么好事。
……
此时此刻的一楼最里的那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