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毕业之后，听到夏油杰的大部分消息都是和诅咒师有关的。

像是收集了原本解体的盘星教教员，接盘原本的教会根据地；

又像是收集了哪些名声赫赫的咒物。

这不确定是因为夏油杰的名声确实越来越大，还是单纯地，只是在意这个名字，在意这个人，因此，即使曾经的好友已经不在自己身边多年，却依旧觉得他生活在自己的生活里面，如影随形，哪怕是以一种完全对立的姿态。

五条悟从来没有公开说要去讨伐夏油杰。有人说是为了高中的情谊；也有人说可能付的钱不够；也有人说还没有到时机。其他人爱说什么就去说什么吧。五条悟也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的话而轻易动摇的，否则高三那一年，他应该会跟着夏油杰去灭世吧。

毕业后的时间比上学的时候过得还要快，一年又一年。

有一次，五条悟在学校廊道里面看到家入硝子。

她现在是校医的身份，严格意义上当然不能说校医，但她确实拥有治愈他人的特殊术式，因此留在咒高里面帮忙治疗咒术师和未来的咒术师们。

话说，高专毕业后她还拿到了国家标准考试下的医生执照，当时五条悟还啧啧称奇。

也不知道是为了她还专门做这件多此一举的事情，还是发现原来家入硝子也有那么规矩的一面，结果，听说国家考试是有认真参加没错，但是考试资格是伪造的。也就是说，虽然没有资格考试，但是她还是伪造资格，并且成功地拿到执照了。

家入硝子过的生活还挺精彩的。

“精彩什么？”

家入硝子笑起来还温温柔柔的，看不出这人高中开始就已经抽烟了。可能是声音的关系，总能模糊掉她话语里面可能夹杂的尖刺。这尖刺可能是朝着自己的，也可能是朝着别人的，她在外总是一副慵懒，却又不那么容易靠近的样子。

“考试只有一天的时间，考完就没有了。若是这算是我毕业后的高光，那也短暂了点吧。”

五条悟耸耸肩，不置可否。

他和她是高中同学，对话从来都不会是那些正儿八经地讨论任务，人生，理性，哲学，也不会去等什么答案。起于闲谈，止于闲谈，不做延伸，不提夏油杰，仅此而已。

家入硝子摸了一盒口香糖，问五条悟道：“你吃吗?”

被要求禁烟之后，家入硝子只好找口香糖作为代餐，什么时候犯了瘾，又或者什么时候无聊了，就会嚼几片。

五条悟抽了一条，说道：“你戒烟几年了？”

“你毕业几年了？”

五条悟忘了。

“你有没有发现，时间在毕业后总是过得非常快？”

“是啊，我到现在还觉得我是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家入硝子说这句话的表情淡淡的，也不知道是说真的，还是说这句话来开个玩笑。

五条悟侧了侧目，但意识到自己这个下意识的眼部动作后，他觉得挺好笑的。

“你在笑话我吗？”

“今天没有损你的打算，我只是突然觉得我跟以前一样，没有变。”

”你确实跟以前一样，没有变。“家入硝子数落起来，说道，“还是那样的无法无天，校长办公室里面的花瓶是你打碎的吧？我上次还看到你又在会议上迟到了，上上次看到你在做任务的时候去排队买可丽饼。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是吗？我觉得，我变了很多了。”

五条悟笑了起来。

他似乎没发现自己说的话自相矛盾了。

家入硝子不知道五条悟笑里面包含什么意思，但她也没有去辨析。有很多事情是看破不点破的，恐怕连校长夜蛾正道也不知道，看似不服管教任意妄为的那一届学生里面，各个都要比想象中的心思还要重。

只是因为得笑，才在笑。

明朗得像是阳光一样的纯粹的笑容，也许早在接触这个咒术世界的时候就已经终结。

越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越会觉得有作茧自缚，不得自由的窒息感和压抑感。

能单纯地享受帮助人的快乐的咒术师，已经是濒临灭绝的珍稀存在了。

五条悟嚼了口香糖就走了，连感谢和道别的话都没有说，像极了那些专门跑来蹭吃蹭喝的无赖。

明明已经当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