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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恶神明的少年(四)

在暴雨中狂奔是怎样一种感觉,并没有人知道。放眼整个蛮荒大地又有几人敢于无视天威。就算真有那样彪悍的壮士,事后也绝不会与任何人提及此事,更别说分享下感受经验之类的。

那样的行径向来是不被他人夸耀的,只要你不怕被笑话,就把它当做丰功伟绩似的到处乱说。过后你就会知道世人是把你当做偶像顶礼膜拜,还是当做个二傻子似的对待。

有道是:“雨中狂奔一时爽,事后病重接着爽。”那种酣爽的滋味端的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没经历过暴雨洗礼的人绝对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快乐。淋雨淋得身心通透,病时风寒来袭,身心通透的快感便可接着续上。前一秒你还在为自己的英勇而钦佩,下一秒你便可以到冥界找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举杯谈笑生前的趣事。快哉!快哉!

轩辕此刻只有一个感觉,他快要死了。特憋屈,特难看的那种死。他仿佛看到了他死后的样子,苍白而略显浮肿的尸身,一张俊脸涨的通红,双眼凸起。不能想,不能想。再想下去他怕把昨日好不容易才从那几个熊孩子手中抢到的兽肉给吐出来。

在暴雨的洗礼下,此地宛如成了一片真空区域,连呼吸都显得异常困难。轩辕的意识开始因缺氧而渐渐模糊起来,他感觉他快不行了。

顾不得胡思乱想,他拼了命的向记忆中的那个方向奔去,快了!快了!他已听到了姬水河汹涌的波涛,算着时间石桥也该到了。

一道霹雳自天际划过,瞬间将整个大地照亮,果然石桥就在眼前。汹涌的河水随着暴雨的倾泻,不停的疯涨。石桥在涌动着的河水中忽隐忽现,照这样看来,不久后石桥将会彻底被暴涨的河水淹没。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咬咬牙,轩辕掩着口鼻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闭上眼睛向对岸飞奔而去。

冰凉的河水将石桥浸润的十分光滑,稍有不慎就会一个踉跄直接从桥上滑入咆哮着的姬水河中。雨水和石桥中的寒气顺着皮肤和脚掌逐渐侵入轩辕体内,华贵的兽皮衣此刻却成了大害,湿透的衣物重若千斤,紧紧的贴在轩辕的身上,让他的行动变得更加迟缓。寒冷,黑暗,潮湿,缺氧所带来的种种不适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短短数十丈的路程,在此刻却显得格外漫长。

视线被暴雨和黑暗遮挡,耳边是汹涌的波涛声,脚下是时不时涌过的冰冷河水。轩辕的内心瞬间被绝望和恐惧包裹,他不敢睁眼,不敢回头,更不敢停下。

脚下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明白他此刻还在石桥上奔袭,意识渐渐模糊,他感觉他快不行了。脚下的河水已不再翻涌而是彻底将他的脚踝淹没,每一步下去都会溅起一片水花。

轩辕不禁想起了村里的那个经常吹嘘自己学究天人的老疯子,他一直以为那老家伙也就是个挺无聊的神经病。老说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什么一口唾沫一个钉呀,一个脚印一个坑呀。以前他一直以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是那个老疯子杜撰来哄人的。今天他算是长见识了,看来那老疯子还算有点东西,说的也不全然是胡编乱造的混账话。

一个唾沫一个钉他还没机会去见识,一个脚印一个坑他总算是亲身经历过了。就是这舒爽的滋味吧,真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体验感极差。如此想来那一个唾沫一个钉的滋味估计也好不到哪去,虽然他多少是有些好奇的,却终是再也不想去以身试险。

终于脚下传来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尽管和平常有些不太一样,但轩轩知道他成功了。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已经越过石桥,来到了河岸彼端,他终于逃出了那个令他压抑和反感的伤心地。想到这里轩辕感觉气也顺了,呼吸也更加有力了。什么风寒雨冷的在此刻都得靠边站。缺氧那不开眼的东西此刻敢再来招惹,他就真敢一巴掌呼死他,没看见他正开心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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